不管奏本怎么写,脸总是要的,真要在紫宸殿由官家亲自念出来,再厚的面皮也挡不住!
赵煦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奏本来烦他,瞥了眼陈皮,心里又摇头,看着沈琦道:“御史台的各路巡按御史,有什么消息回复吗?”
沈琦道:“回官家,没有。”
赵煦追问了一句,道:“一道都没有?”
沈琦微微低头,抬起手,道:“是。”
赵煦眉头挑了挑,坐直身体。
京内的旧党虽然清理了,但京外,除了流放的偏远之地,大部分官员还是旧党,京中的旧党巡查京外的旧党,显然是半点可能没有了。
赵煦冷哼了一声,道:“朕还真是不能对他们有半点期待。按照计划,让他们轮流巡查,记录在案。再传话御史台,命他们重新遴选得力之人,明年再次巡视各路……先秘密一点。”
沈琦隐隐头皮发麻,低着头,道:“臣领旨。”
赵煦刚要张口,就看到蔡卞快步进来,直接道:“官家,鄜延路急报,他们在三天前,击退来犯夏兵,斩首一千余,鄜延路完好无损。”
赵煦当即接过他递来的一张纸,仔细看完,神情大振,朗声笑道:“给鄜延路记功!对了,环庆路有什么消息吗?”
蔡卞兴奋的脸一肃,道:“暂时没有,夏人应该将环庆路作为主战场,章楶等人可能会在环州一带与夏人决战。”
经过这么长时间,赵煦以及大宋朝廷基本看清楚了,夏人主力进攻的就是环庆路,章楶明摆着也重兵囤积在环庆路,双方攻守交替,相互试探,已经差不多了。
赵煦心里也有感觉,快一个月了,夏人围困环州,进攻木波镇已经有十多天,久攻不下,战局必然会有所变化。
赵煦沉着脸,道:“命北方各路的情报站全力运作,任何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来!”
蔡卞刚要抬手,侧门一个黄门进来,在陈皮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皮神色不动挥退了他,看了眼蔡卞与沈琦,来到赵煦耳边,低声道:“官家,皇城司的消息,韩忠彦刚刚入京,去了开封府。”
赵煦看向宫外的天空,面有一丝异色。
韩忠彦是苏颂在枢密院时的司,一任枢密使,是高太后时的三相之一,英宗年间宰执韩琦的长子。
赵煦之所以面露异色,是因为这个人是他亲自赶走的,韩忠彦应该没脸回来才对。
不过,现在的赵煦,对韩忠彦又怎么会多在意?
他淡淡嗯了一声,道:“盯着吧。”
陈皮应着,继续无声的侍立在一旁。
赵煦与蔡卞,沈琦接着说着事情,此时的开封府,进入开封府没多久的韩忠彦被韩宗道从后门送了出去。
开封府后衙。
韩宗道眉头紧拧,面沉如水。
韩忠彦的突然入京,找他,让本就内心挣扎他,更加难受。
官家强行将他提拔到了参知政事,成为当朝相公之一,又命他领开封府变法试点,硬生生将他拉入新党阵营。作为内心反对变法之人,他自然不想接受,心里一直在想着妥善的解决,脱身之策。
如果是以往,他大可大喷一顿,带着众多艳羡的目光以及刚正不阿的名望从容离京,再来之时不会太远!
但现在,他只求脱身,哪敢公然与赵煦叫板。
他身前站着开封府通判,通判看着韩宗道变幻的神情,轻声道:“相公,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吧?”
韩宗道抬头看向他,心里一动,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通判神情平静,道:“相公,下官等求的不过是一个前程,若是惹恼官家,章相公等人决然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不想去岭南。”
去岭南除了意味着离开繁华的开封城,路途遥远,贫瘠凄凉,还表示着仕途的巨大挫折,什么时候能再回来,谁也不清楚,但前途大受影响是必然。
到了开封府通判这一职,又怎么甘心被流放去岭南?
良禽择木而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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