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祖禹带着忐忑而来,没敢多想,恭谨的向赵煦行礼,朗声道:“臣范祖禹,见过官家。”
赵煦唔的一声,抬头看了眼,笑着道:“免礼,找范卿家来,是想问问夏人使臣的事。”
范祖禹心里一突,他还以为是他上书弹劾高太后的事,小心的观察着赵煦的神色,范祖禹谨慎的道:“回官家,由皇城司弹压,那嵬名阿山很是很老实,没有再冒犯,只是一个劲嚷着要见官家。”
赵煦合起手里的奏本,点点头,道:“范卿家辛苦,你找个时间,摸摸他们的底,朕就不见他们了。既然已经开打,就没必要那么多的虚假客套的了,等大战结果吧。”
范祖禹不敢大意,抬起手道:“臣明白。”
“关于鸿胪寺合并入礼部的事,”
赵煦拿过茶杯,若有所思道:“章相公应该与你们谈了,大部制,是朝廷的共识,集中力量做大事,提升效率,扫除拖诿陋习,是必然之举。与鸿胪寺上下好好说说,莫要有过多想法,朕与政事堂,对鸿胪寺的差事还是很满意的。”
见赵煦丝毫不提他弹劾高太后的事,范祖禹越发紧张,绷紧脸色,道:“臣领旨意。”
“嗯,去吧。”赵煦喝茶之前说道。
范祖禹见就说到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脖子发冷,猛的一缩脖子。
“臣告退。”范祖禹万分小心的抬起手,动作很慢,想等着赵煦的训斥。
但他退后到门口,抬眼悄悄看去,见官家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已经拿起手边的另一道奏本准备批阅。
官家边上的赵佶,正对着他咧嘴歪眼的做着鬼脸。
范祖禹心头惴惴,站在门口又一恭谨的行礼,急匆匆离开福宁殿。
赵佶见范祖禹就这么走了,似有些无趣,翻着大眼睛,百无聊赖的在赵煦书房里看来看去。
赵煦尽收眼底却懒得理他,继续批阅奏本。
范祖禹出了福宁殿,没有再去青瓦房,径直出宫。
刚刚出了宣德门,等候着的一个鸿胪寺少卿连忙迎上前,道:“郎官,官家有何示下?章相公那边怎么说?”
范祖禹沉着脸,摆了摆手,大步转向鸿胪寺方向。
少卿神色一凛,不再多问,紧跟在范祖禹身后。
直到出了皇宫地界,范祖禹才一脸肃然,道:“官家对我弹劾太皇太后只言片语未提,就随口说了夏人以及鸿胪寺合并入礼部的事。”
少卿面露疑惑,道:“这样的小事,何须将郎官特意叫到宫里?”
范祖禹神情凝色,道:“官家这是在点我。”
一个臣子弹劾皇宫内廷本就忌讳,何况还是曾经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当今官家,赵煦的祖母!
一个不好,真要是再来个杖毙,都没处说理!
少卿看着范祖禹的侧脸,低声道:“郎官,现在该怎么办?”
鸿胪寺卿公然弹劾太皇太后,不论是新党还是旧党,肯定会掀起一场大波澜。
范祖禹也想问,但能问谁?
他连青瓦房都没去,就是故意躲着章惇!
“先回去再说。”范祖禹道。
少卿跟在范祖禹身后,两人急匆匆的返回鸿胪寺。
鸿胪寺内的嵬名阿山被关在偏院里,一群夏人愤愤不平,将鸿胪寺安排的饭菜全数给打翻在地。
一个高大夏人,怒瞪着送饭菜的衙役,道:“这就是你们宋人招待我们的饭菜?狗都不吃!我们是大夏的使臣,让你们的皇帝来见我们!”
他对面的衙役特别有底气,瞥了眼四周墙壁,那后面都有皇城司禁卫,不冷不热的道:“想吃就这些,打翻了今天就没有了。至于官家,是你们想见就见的?等着!”
衙役说完,转身就要走。
一群夏人大怒,纷纷撸袖子就要围攻这个衙役。
衙役脸色蓦冷,当即抽出腰间佩刀,冷声道:“敢乱来,格杀勿论!”
嵬名阿山阴沉着脸,按住了其中一个人,寒着脸,道:“告诉你们皇帝,怠慢我大夏使臣,是要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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