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被张居正创立的“考成法”罢黜或拘谳或流徙的官员,也有成百上千,这部分人能不能也大赦乃至恢复他们的官职?
晋封,是为了取悦“君心”
蠲免,是为了得到“民心”
大赦,则是为了博取“官心”。
唯有如此,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更多的人支持。
晋封和蠲免肯定没问题,至于大赦心里完全没底。
想了又有半个时辰。
管家站在旁边困得不行,感觉两腿发软眼睛都睁不开了,忽然像站着睡着的公鸡那样晃了一下。
申时行有所感应,但很诧异地道:“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睡觉去了。你先下去吧,不用陪我。”
他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里呢。
管家顿时打起精神,说道:“老爷,夜已深,你也该睡觉了。”
“有些问题还需斟酌斟酌。”申时行确实感觉还没有困意。
“老爷刚坐上首辅的位子,知道老爷有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但也要休息睡觉养足精神啊!”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申时行随口一问,真的没抱什么希望。
但平时与管家也聊过朝政。
便如同张居正与游七、冯保与徐爵,即便自家老爷不聊,他们那些当管家的也总喜欢四处打听,所以对朝政颇有了解。不然大管家哪有这么好当的?
申时行府上的大管家,叫作申聪,是申时行的同族人。长得淡眉鼠眼,高颧骨尖下巴,一看就是那种浑身都有消息的人,一肚子鬼点子多似天上繁星。申时行选申聪做府上大管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相辅相成、缺什么补什么。
还别说,申聪对当下的时局还真有所了解。
面对老爷随口一问,他认真地回道:“老爷,唐代宗将不痴不聋,不作阿家阿翁这句金言作为自己的护身符,如今这句话兴许也能正好用在老爷身上。”
本是想不透彻随口一问,就当调节一下自己的思绪,没想到管家竟说出这种话来。
申时行当即眼睛一亮,诧异不解却很有兴趣地问道:“怎的合用于我的身上呢?”
“老爷当阁臣,前不久又当临时代理首辅,总共历时四年多,在这段时间里,可谓是一直装聋作哑,如今荣登首辅之位,正是老爷你惊雷劈空利剑出鞘之时。”
别看申聪瘦得像只猴子,但他言之凿凿底气甚足。而且刚晃了一下神之后,此时精神抖擞。
申时行眉毛一蹙,带着两分揶揄的口吻,说道:“瞧你兴抖抖的模样儿,说话高一句低一句的,不着边际,给我好好解释,什么叫惊雷劈空利剑出鞘啊?”
申聪连忙连忙跑到老爷前面,将脸上原本两分笑意收敛起来,一本正经地问道:“老爷,你想过皇帝爷眼下心里头最恨的那个人是谁吗?”
“皇上眼下最恨的那个人?”申时行咂摸着嘴,与跟随自己多年的管家说话也不用忌讳什么,直不笼统地问道,“你认为是谁?冯公公吗?”
说出冯保的名字,是因为刚与冯保说到万历皇帝调戏侮辱宫女而被冯保告密所以万历皇帝记恨在心这一茬儿,这会儿恰好被申聪问及,因此申时行便不由自主地第一个想到万历皇帝最恨的人是冯保。
然而,申聪摇了摇头,说:“老爷,我认为皇帝爷眼下最嫉恨的人还不是冯公公,而是张居正张先生。”
申时行一愣,忙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申聪舔了舔嘴唇,非常认真地回道:“老爷肯定还记得皇帝爷因醉酒调戏侮辱宫女一事吧?”
还真是巧了!
申时行正想着这事儿,不料管家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当然记得。”申时行道。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是冯公公告的密,所以李太后娘娘将万历皇帝爷抓了个现行。由此许多人或许以为万历皇帝爷嫉恨冯公公。但其实不然,因为皇帝的宫闱秘事,本该大内管。相反,外臣既不能打听也不能干涉。可老爷想想,当时张先生做了啥?”
张居正当时做了啥,天下人皆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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