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一句,耿青走过马车,去外面解开腰带,放出憋了许久的尿渍,微黄的水柱划过弧线浇去草丛,转身回走时,忽然在一辆马车停下脚步。
相隔一个车厢,隐隐约约听到几人的声音。
“这一路走下来,心惊胆战,不如走了算了。”
“......我也觉得,跑去长安作甚,就在北方不好?但就这么走了,老子有些不甘心,这车里这么多好东西,够咱们所有兄弟当个富家翁。”
“当富家翁有甚好的,看看那蔡大户,还不是像狗一样被人杀了。要我说,干脆明日路上时,与其他兄弟通通气,将东西掳走,咱们呼啸山林,那才叫痛快!”
“除了钱财,不如将那白芸香也一起带走......早就馋她身子了。”
“呵呵......兄弟馋完,便轮到我们.......”
“要不一起?”
.......
轻言细语的交谈,有人不放心,起身走去马车周围看了看,见没人,继续回到三个同伴当中拧开酒袋边说边喝起酒。
不远,另一辆马车阴影里,耿青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悄然离开,回到自家那辆驴车前,从里面一个属于他的包袱里,摸出一个纸包,那是还在城中时,托人买的一些毒药,用来浸泡铁屑用的。
纸包打开,耿青沉默的从那堆家当里,摸出一只陶碗,将粉末倒了进去,随后掺水搅匀,将旁边的米袋解开,将毒水倾洒上去,用手搅上一番,便将陶碗丢去驴车下面,口袋重新勒紧,走回胖县令那边笼着袖子坐在地上睡去。
天蒙蒙发亮,阳光破开云隙照来山坳,耿青微红着眼睛起来,才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一张薄毯,片刻,巧娘从马车里探出身子,红着脸过来向他讨要,经过一夜,她精神恢复的还算不错。
营地渐渐有了生气,众人纷纷回去各自的马车那边,继续前行,耿青找到窦威,指了指中段两辆马车附近的几个帮众。
“让他们跟驴车那边的帮中兄弟交换一下。”
虽然有些不明白,窦威向来听习惯了差遣,便点点头,提着刀过去将那几人安排去护送驴车。
不久,车队拖着一片车轴吱呀低吟上了坡道,继续沿着这条山道去往另一座大山。
远方,一支百余人的骑队绕过山脚上了一座山岗,率领这支骑队的,是一个名叫邪忽儿的沙陀将领,他正从睡梦里醒过来,打着哈欠扫过周围地势,一旁,戍副忽然打马靠近,在他耳旁低语一句,捏着鞭子,指去另一个方向。
远远的,蜿蜒山道间,一支车队贴山缓缓而行。
“羊......”
他说的是突厥语,随即拔出腰间兵器,周围百余随骑顿时“哇——”的掀起狂热的呼喊声潮,一勒缰绳,牵着马头调转方向,沿着下面山坡奔涌起来,朝着对面山脚直插过去。
轰隆隆的马蹄声、声潮响彻。
相隔数百丈之远也是能听到的,行走的人群回望,坐在车辇上翻着地图的耿青也偏头朝那边看去,眸子陡然的缩了一下。
窦威提着刀跑来:“是沙陀人,他们昨日没走远,也在附近宿营。”
“麻烦了......”
耿青皱着眉头,看着拖着尘烟冲下山坡的骑兵,目测足有上百人,还都是轻骑,要追上他们这支车队不过半柱香。
“把后面不怎么值钱的两辆马车砸了,把山道堵上,驽马让人骑着,抓紧脚程离开。”
语气顿了顿,他忽然下意识的看去最后面那辆驴车,眼睛亮了起来,想到了一些事,便又吩咐了声。
“让帮众就近上马车,挤一挤,冲过这里!”
命令一层层下去,动手的帮众将选出的两辆马车,将车厢砸烂,卸下了轮子挡在后面,旋即,纷纷跑去自己护送的马车上,挤去车辇,驾车的帮众抖动缰绳,促着马匹加快了速度。
哐哐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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