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不知这个声色俱厉的王军头颇有来头,正是历史上作伪证陷害精忠大英雄的王俊。
此人原本是雄威营射士,隶属于驻泊京东路的不系将禁军,后来跟随范琼征讨山东响马立下先登之功,不久前刚刚晋升为进武校尉,距离从九品承信郎只差一步之遥。
他这次被先锋官张仙临时任命为夜袭劫营的先遣队官,当然不想因为面前这个归明人的一句疑心之语就节外生枝,把眼看就要到手的大好前程给毁了。
“既然如此,不看也罢!”
李宝率众接受范琼招安之后,就已经借补为从九品承信郎了,按理说单论官阶比王俊还要大上一级,如今却要处处听其节制,想想都让人来气,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人家是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正经官兵呢。
李宝正要喝令麾下部众绕道前行,就在这时,边士宁等人押着一个五旬左右的裹头老汉急奔过来了。
“老车把势,临阵脱逃,你可知该当何罪?”
“李勇头明鉴啊,小老儿真是内急得紧,再不出恭就屙裤裆里了!”
“嗯,回来就好,俺姑且信你这一次。”
李宝知道这老爷子瞪着俩眼说瞎话,不过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并不想当场拆穿他,于是话锋一转道:“老车把势,你这些天赶着大车往虏营运送犒军钱,可曾到过此地?”
“到过!到过!”
老车把势忙不迭地点头应答,说着抬手往大湖右侧一指,“此地名叫雾泽陂,绕过那座土山丘,再往北走数里之地便是孽生马监……”
“你是专门往虏营运送犒军钱的车把势?”
一直耐着性子听他们二人瞎扯淡的王俊,突然粗暴地打断了老车把势的话,一把将他拽到旁边背人之处,压低嗓门喝问道:“老汉!你可知虏人将巨额犒军金银藏匿于何处?”
老车把势怯怯地望着这个眼睛里冒着绿光的擐甲军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就……就在马监后院的库……库房里。”
“果真如此?”
“果……果……真如此。”
“好!”
王俊得到想要的答案,忽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呲牙一笑道:“头前带路吧,果真找到金铤银锭的藏匿之处,你这老汉儿就立大功了!”
十几个头戴宽沿盔帽的厢军土兵呼啦一下围拢过来,一伙人褢挟起老车把势,径直往雾泽陂北面那座长满灌木丛林的土山包走去。
李宝一直等到百十名官兵全部跑到前头去了,这才命令麾下乌合之众不紧不慢地尾随在他们身后悠哉晃悠。
“官人请看,前面就是马监!”
黑灯瞎火之下,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老车把势终于将王俊等人带到一座高墙围起的大院近前。
但见宽阔的门廊下空空如也,只有几盏破烂不堪的大灯笼在吱呀吱呀地随风摇晃着。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途中遇到过两三座毡布营帐,里面均是空无一人,不知道金军是连夜撤走了,还是正猫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守株待兔。
王俊明知情况不妙,却经不住黄金白银的诱惑,他亲自领着十几个心腹悍卒悄悄摸到了墙根底下。
众人正想叠罗汉翻进去打探情况,就在这时,邻近墙垣的屋脊之上,突然传来踩踏瓦砾的动静,转瞬之间,弩箭如飞蝗一般疾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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