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壁封邱门的城门谯楼之上,原本用粗绳吊挂着大珰权阉梁方平的首级,刚刚敌我双方一阵攻防激战,箭矢如雨下,砲石满天飞,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臭不可闻的死人头颅已经滚落城下不见了。
“呜呼!呜呼!呜呼!”
此时密布在城头北侧的捉杀军旧部士卒正振臂齐吼,声势浩大,铺天盖地一般一一不要误会,他们并非替原主帅哀伤难过,而是看到敌军仓惶撤离后发自肺腑的尽情呐喊。
“首战告捷,士气高涨嘛!”
田师中正带着几名随行护卫的亲兵马弁,从东面三四里之外的陈桥门城墙上纵骑而来,沿途见此情景,禁不住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田师中原是捉杀军旧部第三将左部将,两天前在诛杀梁方平时,他作为朝廷内应立下殊功,从瑞圣园回来之后,即被赵桓御笔特擢为本军副统领之职一一须知副统领忝列军一级主兵官,自统制、同统制、副统制、统领、同统领以下皆得听其号令。
顶头上司韩世忠给他分派的任务是率领两将人马在陈桥门附近驻扎,以抵御胆敢来犯之敌。
这厮到任之后闲不住,暗中遣派斥候和探马四处打听消息,由此敏锐地捕捉到今夜有机可乘,适逢封邱门敌师突然撤退,这才赶紧跑到顶头上司面前准备献殷勤。
“恭喜军帅!”
田师中甫一迈进捉杀军设在城门谯楼里的临时指挥所,立马笑眯眯地冲着统制官韩世忠拱手称贺。
说实在话,泼韩五一点都不喜欢这位长袖善舞的军中同僚,只是碍于对方是皇帝钦点给自己的左膀右臂,不得不违心接受罢了,当下黑唬着大脸随口支应道:“田副统领言重了吧,此战不过小挫敌锋而已,何喜之有啊?”
田师中没有马上接过话茬,而是四周环视了一圈,但见屋子里除了几个书写机宜文字的幕职员僚之外,并无他人,这才放心地凑到主将端坐的桌案近前一本正经问道:“军帅可知今夜攻城敌酋乃是何人?”
韩世忠瞪着大眼直视前方,懒得搭理这个净说废话的夯货。
敌师突袭而至,双方激战正酣之际,忽又猝然仓惶撤离,哪有功夫摸清楚人家的底细?
田师中本想卖个关子,不料碰上钝头硬钉子,只好尴笑着自问自答道:“军帅军务繁剧,无暇顾及此等小事,要说这个敌酋嘛,不是别人,乃是常胜军的……”
“郭药师?”
韩世忠听到这个名字,剑眉陡然一挑,随即粗声问道:“陛下方才于酸枣门擂响十面战鼓,莫非就是为了围歼此獠?”
西面城门战鼓擂响之时,封邱门守城将士正和耶律马五的一千契丹步卒殊死激战。当时韩世忠亲自披挂上阵,就站在城门谯楼的敌台之上现场指挥,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事情,只听得鼓声震天响,却不知所为何事。
“军帅所言不差!”
田师中见对方有所反应,赶紧趁热打铁道:“据属下所知,不只是步帅何灌的上万大军在正面迎敌,马司中军辛统制的八千人马也已经从卫州门出发抄敌后路。”
“军帅,依属下之见,此乃天赐良机,何不即刻号令全师出城围剿郭贼?”
田师中故意夸大了马步两军的实际兵力,目的在于鼓动本军主将亲自率领麾下部众,跑到围剿郭药师的战场上分一杯羹。
在此之前,他已经从留守城内的马司员僚那里探知皇帝钦定的赏格:只要擒杀郭贼药师,无官者赏千金,有官者迁七秩!
田师中目前是正八品敦武郎一一即是大使臣,真要是交了狗屎运,一刀砍下郭贼的脑壳,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从七品武德郎一一也即是诸司副使。
不光从此挤进大宋天朝中级武官的行列,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在位阶上压泼韩五这个武节郎一头,岂不爽哉?
此时韩世忠紧蹙着眉头,又瞪起大眼睛不言语了一一事实上他并非不想凑这个热闹,只是没有田师中心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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