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敌寇尚在一里之外,天色昏黑,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郭药师的常胜军?”
赵桓惊喜之余,禁不住对沈琯的判断依据提出了质疑。
要知道,郭药师这个厉阶叛臣,对于大宋天朝来说不仅仅意味着奇耻巨辱,更是金国招降纳叛的一面大旗。
只有点了此撩的天灯,才能狠挫一下虏寇意欲染指中国的嚣张气焰,同时震慑那些胆敢变节事敌的文武臣僚,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正因为意义重大,所以才要特别慎重。
沈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很快就领悟了主上的意图,是以果断在御前立下军令状:“倘若微臣奏报不实,甘愿伏首就戮!”
赵桓见他因为自己一句质疑的话居然急眼了,不由笑着打趣道:“朕要摘的是郭药师的脑袋,你沈卿伸长脖子凑什么热闹?”
他这句玩笑话甫一出口,在场众人全都忍俊不禁乐出了声。本来面对即将血流成河的肉搏战场,人人神经过度紧张,这一下倒是让大家轻松了不少。
此时在长达五丈、宽约十余尺的谯楼前廊下面,实际上只有君臣六个人而已一一呼延通和刘都虞候像两尊门神似的把守在左右两侧的入口处,而内侍省都知梁师成和京城北壁提举官辛康宗二人,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延兴皇帝身后。
此外当然还有侍卫长蒋宣和十名金瓜武士在谯楼附近的敌台上警戒,不过他们离的稍微有点远,听不清里面谈论些什么,只知道君臣之间气氛很融洽。
众人齐声笑罢,沈琯方才意识到自己认真得近乎呆板了,当下赶忙解释道:“微臣之所以敢立军令状,盖因何老将军抓了敌方一个前哨游骑。”
还没等赵桓探问细故,他便急不可耐地接着讲了下去。
原来这名金军前哨游骑摸黑到酸枣门探路,不慎跑进了步司选锋营刚刚布置好的伏击圈。
选锋管将怎么拷打都审问不出敌情,只好把他送到步司帅帐交给何老将军和沈参谋官共同处置。
沈琯曾任燕山府常平司提举官,没少跟郭药师的常胜军打交道,他见到俘虏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名金军游哨骑士头戴黑盔,身披墨甲,就连脚下穿的都是乌头长靿靴,惟有两侧肩甲上缀饰着四指宽、半尺长的白绢绦带,在黑暗中被灯火一照特别醒目,正是常胜军的制式戎服,多少年都没变过。
“仅凭衣甲戎服,就可以断定他是郭药师的人?”
赵桓感觉仍有疑点,只好进一步确认一一由于事关重大,直接影响接下来的战略布署,是以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沈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抖了抖面袋一样的肥大袖口,露出手掌之后指着大拇指说道:“微臣仔细看过了,俘虏在此处纹刺有乾显营三字。”
古代军人招刺入伍,大都在额角处刻上部队番号,在手臂或拇指上刺字也是有的,不过多为改刺,即是从一个军队迁入另一军队,或者是由普通部众改刺为主将亲兵。
“乾显营?”
赵桓忽然想起来了,前世在某本宋穿文里看过,常胜军原名怨军,其下共分八营,郭药师当时好像就是乾显中军大营里的一名渠帅。
如此说来,与步司对阵的敌寇铁定是常胜军了一一不光是常胜军,似乎还是郭药师在怨军任小帅时的原班人马。
好啊,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桓精神一振,冷眼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沈琯身上,半晌才徐徐说道:“沈卿,传朕旨意给何老将军,着令步司五千精锐,今夜务必拖住郭贼,切勿纵虎归山。”
“微臣遵旨!”
沈琯答应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情绪过于激动了一一他之所以着急忙慌地跑回来报信,要的就是这道围猎郭贼的旨意。
要知道,他和郭药师之间不仅有国仇,更有私怨。
在燕山府的时候郭药师是守土帅臣,沈琯与吕颐浩、李与权三人则是地方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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