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陈宗卿眼拙,实在是这个老老实实的李宾言,在平日里,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有一点圣卷正隆的感觉。
你说你圣卷正隆,你得有证据。
平日里李宾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很普通、谨小慎微、勤勤恳恳的官员,三点一线,每日都在忙于公务,对手下的官员也都是礼貌有加,没有一点嚣张跋扈。
你一点都不嚣张跋扈肆无忌惮,谁以为你背有依靠?
这李宾言和陛下私下里的相处,陈宗卿当然没见过,这次陈宗卿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圣卷正隆了。
陈宗卿彻底绝了四处拜访的想法,不是要抱着李宾言这根大腿,因为李宾言这条大腿是抱不住的。
而是陈宗卿想明白了这路,不适合自己,老老实实当差,为陛下看顾好松江府的一草一木,像李宾言那样,踏踏实实做人,这条路可能升的没有那么快,但是胜在稳健。
陈宗卿显然是有做官天赋的,能在这转瞬之间,想明白自己的正道在哪里,李宾言显然是没有什么当官天赋的,作为官员,嫉恶如仇是大忌。
但是李宾言的官阶远在陈宗卿之上。
另外一个回京的是三皇子朱见浚的外公唐兴,唐兴回京后,带着自己在海上的鱼获,看望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到泰安宫朝见天子。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唐兴略微拘谨的行礼,和往日里的大大咧咧完全不同。
按理说他无官一身轻,不视事儿,应该轻松许多,为何忽然拘谨?
“免礼,朕听说今参局给唐国丈添了个儿子?”朱祁玉示意唐兴坐下说话便是,都是自家亲戚,不用客气。
唐兴当然要客气,稽戾王还是陛下亲哥,那郑王还是陛下的二叔,这不说没也没了吗?
在陛下这里,自家亲戚,大抵是对大明有益的亲戚才算是亲戚。
唐兴听闻,耳边嗡的一阵响,到底陛下还是知道了,他脑门上曾的一下满是汗,他赶忙说道:“是,还以为她已不能生育,这没成想,居然还有所出,要养在京师。”
“这孩子留在京师也好,若是短缺了什么,就到泰安宫支取,孩子是咱大明的孩子,就算是咱大明的人了。”
“唐指挥的娃,得姓唐。”朱祁玉先给这孩子定了个性,大明人。
无论孩子母亲是谁,这是唐兴的娃,就必须得姓唐。
唐兴是三皇子外公,是大明的皇亲国戚,按理来说,这个倭国女子所出的孩子,应当溺亡才对,到时候史书上,简单一笔夭折或者干脆不录便是。
唐兴本就是如此打算的,左右他在外面漂泊,无人注意,到时候也没人闲的没事,记他这么一笔。
朱祁玉并非在节外生枝,马上唐兴就要带着大明的船只进行第一次环球航行,他的名字注定青史留名,他的一言一行,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亲卷都会写在史书之中。
那今参局给唐兴生的这个孩子,就必须要有个定性。
朱祁玉并没有让唐兴为难,直接钦定为大明人。
郑成功的母亲是倭女田川氏,因为这个事儿,被大明隆武帝赐姓的国姓爷郑成功在后世论起,总要说到这桩公桉。
今参局在倭国是御令,是银阁寺的话事人,是室町幕府的顶梁柱,在今参局主动离开了银阁寺之后,足利义政什么东西,立刻就露了出来。
这也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倭银入明的大计。
朱祁玉不想让唐兴为难,孩子出生本身是个喜事,结果在唐兴这里,变成了满脑门官司的悲剧。
唐兴除了一个唐云燕之外,完全是孤家寡人,当初朱祁玉准许唐兴另娶今参局,其实就是希望有人拴住他,结果非但没拴住,本来自由的只有唐兴,现在变成了两个人一起自由。
打今儿起,变成三口之家了,那个拼凑的家,算是有了家的样子。
“谢陛下隆恩。”唐兴万万没料到,这面圣第一句,就解决了让他颇为头疼的事儿。
至于陛下和这孩子同辈,如何称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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