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贪婪,越是嚣张,这些丧家之犬,就越对他信任有加,觉得他能办成别人不能办的事儿。
就这一点,就让叶衷行,恍然大悟!
王翱时常庆幸陛下得亏是做了皇帝。
这一点上,叶衷行感同身受。
陛下教的果然好用,他越是嚣张,丧家之犬们,就越是笃定他真的可以,就对他越是尊敬。
叶衷行走到了门口忽然回头,笑着说道:“我提醒诸位,你们出海,最好想清楚,是从我这里走,还是你们从别的蛇头那里走。”
“蛇头什么货色,你们最清楚不过了,你们带那么多的资财上路,他们会不会临时起意呢?虽然这群败类,都是你们养出来的。”
“相比较我这边的五成,他们可是全都要。”
“而且巡检司鹰犬的手段,想来不用我多说,被查到了,难免是被充公,家眷鸡笼岛伐木的下场。”
“诸位,三思而后行,留下来也不会太难。”
“言尽于此,预祝诸位,前程似锦。”
叶衷行在走的时候,又劝了最后一句,才走出了醉仙居,向着松江府衙门而去。
到了如此地步,叶衷行仍然在劝,其实在他看来,留在大明,大有前途。
陛下吃大户,也不是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只要不作奸犯科,陛下就是再瞧的不顺眼,也不会如何。
徐有贞押运了桐油到松江府,这都两个多月了,仍然没有觐见,徐有贞在崇明岛上观察水位,确定汛期旱期。
徐有贞实在是太嚣张了!陛下在松江府不觐见,天天坐着条破船,确定旱涝期,但是陛下也没拿徐有贞怎样,大概也是眼不见为净。
叶衷行还发现了一件很有趣很有趣的事儿。
蛇头、海盗和流匪,都是这些富商巨贾、势要豪右的大户们招揽穷凶极恶之徒养出来的打手。
但是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并不怕这些大户,因为他们光着脚,甚至时常还会想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最害怕的是朝廷,因为朝廷会清剿他们。
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
大户们之所以可以让海盗、流匪们当打手,是因为大户们可以请得动地方官,清剿海盗和流匪。
大户、流匪、地方官,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制衡关系。
地方官要收正赋,就必须依靠大户,流匪们想抢大户,但是投鼠忌器,而大户们用流匪们来欺压百姓,榨取赋税。
一旦大户们失去了他们在大明的地位,那些个走私贩私的蛇头们,会如何对待这些大户?
必然是吃干抹净,一分不留。
这就是大户想跑,却没办法可以跑,最后求到了他这里的原因。
叶衷行是个官商,也只是个官商,他见不到陛下,也见不到李宾言、陈宗卿、徐承宗这些人,他能见的就只是费亦应。
费亦应接到了拜帖,让门房把人领到了书房来。
客套寒暄之后,费亦应才开口问道:“叶衷行你的祖父是叶宗岷?你的先祖是叶梦得?”
“是。”叶衷行俯首说道。
大明户部尚书夏原吉在洪武年间,也只是中书省制诰,他去了松江府治理黄浦江,事事不顺。
叶衷行的祖父叶宗岷当时已经中举,就一纸奏疏,把夏原吉给弹劾了,弹劾他尸位素餐,不通治水之术。
朱元璋就把夏原吉召回南京闻讯,夏原吉这才把其中的困难一一道来,而后夏原吉还去专门请教叶宗岷治水术,终于把太湖水系给疏浚了。
至于叶衷行的祖上叶梦得,此人是南宋进士,户部尚书,精擅物候气象之学。
“你无意求取功名吗?”费亦应看着叶衷行郑重的问道。
当初费亦应弃儒从商,是被逼无奈,即便是当初做商总的时候,费亦应也从来没放弃考取功名的想法。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才是正途。
叶衷行家学渊源,也非穷的揭不开锅,读不起书,所以费亦应才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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