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条:溜须拍马,升迁考评唯有上官。这溜须拍马讲究的就是一个巧,务必切合心意,神乐仙都千万妓,嫁得名流又几何?
第七条:变则通,通则久,变通变通,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审时度势,因时而定,宽严一念间,权钱相辉映。
朱祁钰沉默的看着手中的卷宗,这才是真正的家书,耳提面命的教儿子到底如何做官。
于谦喝了口茶,看着陛下阴晴不定的表情,满是笑容。
这七条金科玉律就是大明这个最大的名利场的生存之道,于谦其实早就懂了这个道理。
于谦是官宦世家,他的曾祖父在元代坐到了湖南宣慰使,大约等于大明朝的湖广布政使,于谦的祖父在洪武年间出仕,任工部主事。
于谦的发妻董氏,是翰林院庶吉士、永丰知县董镛的女儿。
虽然于谦的父亲未曾出仕,但是于谦很小就明白这个名利场的门门道道了。
徐麒耀教子篇七条,字字珠玑。
“于少保可曾后悔过,当初殿试时,在奉天殿,面刺太宗文皇帝之过的举动?”朱祁钰忽然问起了永乐十九年的旧事。
永乐十九年,大明刚刚正式迁都,十三年营建的京师终于落地,朱棣心情极佳。
而这个时候,进京赶考的于谦,给朱棣狠狠的添了堵。
于谦在会试中一举夺魁,中了会元,到了殿试的时候,于谦以策语伤时,对永乐年间的朝政进行了一番针砭,朱棣不喜,最后只给了于谦一个三甲第九十二名。
于谦愣了愣,那都是永乐十九年的事儿了,至今已经三十六年的时间了。
他满是回忆的说道:“那时候年轻气盛,刚从书堆里挣扎出来,多少有些书卷气,不懂太宗文皇帝的苦,胡言乱语一番。”
“若是说悔,并非悔当初轻狂,哪个年少不轻狂?重来一次,还是会那么写。”
“只是当初臣不懂太宗皇帝罢了。”
“太宗文皇帝亲厚,即便是臣大放厥词,太宗文皇帝爱才,亦没有将臣从进士之中除名。”
于谦是钱塘人,那时候的南衙风气,对于谦的影响极大,朱棣在士林的形象极差,于谦受此影响,在殿试策论里,说了一番极其难听的话。
朱棣杀人,何曾手软?
面刺皇帝之过,二十三岁的于谦,的确大胆至极,但是朱棣最终还是给了功名。
朱棣这一念之仁,给大明留下了一个救时宰相,否则朱祁镇把天捅了个大窟窿,留下的烂摊子,还不知如何收场。
于谦并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般做,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但他已经为官三十余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时的他,有些后悔的是,当初没体谅太宗皇帝的难处。
于谦斟酌了一番,才郑重的说道:“陛下,这天下官吏多数都是徐麒耀之浊流,陈宗卿之清流少之甚少,臣以为兴安大珰所言,长卷加以杭州二字,不失为一种折中之法。”
“两宋之时,党锢之祸沸反盈天,司马光录了元丰党籍,蔡京立元祐党人碑,刻石记名。”
“党锢,党锢,坏国根苗。”
当然陈宗卿是清流,但是又和朝中的清流追求不太相同。
都察院、翰林院的那帮只知道高谈阔论的科道言官,把清流这两个字给弄脏了。
改变不了事实,就改变定义,这种事对于读书人而言,都是本能。
于谦这番话是深思熟虑的。
北宋晚期,王安石变法、司马光反攻倒算弄了个元丰党籍给王安石拉清单,章惇复行元丰新法,又把司马光弄成了奸人。
这不料宋哲宗早逝,也无子嗣,这端王赵佶轻佻却成了皇帝,党锢之祸最终出现了刻石记名的元祐党人碑。
这段党锢之祸最终把北宋国力耗尽,终酿南宋偏安,神州陆沉。
“嗯,有理。”朱祁钰提笔,在长卷的城门之上,加上了杭州二字。
朱祁钰听明白了于谦的劝谏,北宋党争,从政见之争演变为动辄生死的党锢之祸,其实就是价值观撕裂的具体表现。
朕就是亡国之君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