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建好一个市舶司并且正常运行,需要政策的倾斜,需要计省核算账目、需要巡检司的安防、需要市舶司抽分、需要御史稽查、需要三百多个行业的数十万海贸从业者、需要数以万计的工坊提供货物。
总之,一个市舶司的兴盛需要的是一个伟大的国家。
即使在大明,市舶司制度,也是在不断的探索之中。
可想而知,夏时正制造岘港传说,造了一个多大的坑。
投机,本来就是比谁更蠢的游戏。
夏时正显然很聪明,他坑了无数的蠢货,包括没有费亦应的费氏在内。
即便如此,夏时正在南衙,也是大善人中的大善人,名声好到离谱。
卢忠提出了问题,朱祁钰给出了好人没有好报的答案。
朱祁钰看着卢忠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模样,才继续说道:“卢都督啊,这还不明白吗?朕这么跟你说吧,夏时正养了九家诗社集会,为他摇旗呐喊,名望这东西不都是这么吹出来的吗?”
铁铉铁骨铮铮,差点在济南府用千斤闸干死了朱棣,名声不显。
方孝孺逃跑未果,还大肆宣扬搞井田制,死后这么多年,还有人为他翻案。
“好了,这么复杂的事儿,就不要再想了。”朱祁钰甩出了鱼竿,看着鱼漂,继续钓鱼。
卢忠恍然大悟,天下太大,红尘事太过复杂,他一个天子缇骑,锦衣卫都督,知道那么多的道理做什么?
他只要知道,坚决拥护陛下决定便是。
卢忠派出了四名提刑千户,配合杨翰的南镇抚司衙门,开始对兴海帮、夏时正展开了收网行动。
而费亦应在兴安的传召之下,再次面圣。
“臣翰林院文选郎费亦应,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费亦应三拜五叩,行了个大礼。
朱祁钰拉起了鱼竿,很可惜,这一次脱钩了。
于谦乐呵呵的拉起了鱼竿,仅凭他自己还没拉动,这水里一斤鱼十斤力,几个缇骑帮忙之下,一条二十多斤的鲢鳙,被网兜抄了上来。
朱祁钰看着十分拘谨的费亦应说道:“免礼,以后面圣无需如此大礼,恭顺不恭顺,不是看跪的姿势。”
“你现在是大明进士,是翰林院文选郎,是计省清吏大使,不再是商贾身份了。”
费亦应现在钱不如过去那么多,可地位和过去已经天差地别,正经的进士出身,不用如此谦恭。
费亦应这才站起来,大声的说道:“臣恭领圣恩。”
朱祁钰拿出了水壶喝了口水,看着水杯里面的枸杞,陷入了沉思,他又看了一眼冉思娘,这小妮子,他到了喝枸杞的岁数了吗!
“兴安,跟费学士说一下夏时正的事儿。”朱祁钰挂好了鱼饵,对着兴安说道。
兴安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费亦应吓得嘴唇发白,他愣愣的说道:“夏时正这是疯了吗?”
搞点致富神话、岘港传说,皇帝日理万机,那里有功夫搭理他?
投机场就跟赌场一样,讲究愿赌服输,既然入套,就别怪别人摆好了杀猪盘。
可是强弩甲胄,这是要刺王杀驾不成?
费亦应现在也是仕林人物,多少也听闻了陛下钓鱼总是空军之事。
陛下登基以来,下了多少套?稍有动作,官僚们都避之不及,唯恐自己一不小心中了钩子。
帝不动,我不动,帝一动,我惶恐。
这可是景泰年间为官的至理名言。
陛下刚到南衙,正瞅着怎么样苦一苦势要豪右富商巨贾,这夏时正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梗着脖子对着陛下说:快来杀我吧!我很肥!
这如何用一个蠢字来形容?
朱祁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着说道:“有点钱,养几个打手,手里有点军备,再加上有些人脉,这人就容易犯迷糊。”
后世的乔四,在东三省可谓是一代黑雄,叱咤风云二十多年,超了专员的车,又赶上了严打,终究变成了乔死。
“两浙商总费氏家主的位置,费学士还有兴趣吗?”朱祁钰看着费亦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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