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满是感慨的拿出了一迭的票证,递给了兴安,俯首说道:“陛下,这是李贤送来的,徐承宗就等在门外。”
徐承宗亲自把一迭票证送来?
大明魏国公这么清闲的吗?
朱祁钰拿起了那迭票证,细细的查看了许久,他不是日选择于物,不知所贵、从物如流,不知所归之人。
这些票证都是南衙宝源局吸储后开局的储户凭证,算是大明钞法的一种行事。
但是这种储户凭证没有任何钞票的属性,它只是一个户头,如果需要交易,仍需到松江府、南衙等地的宝钞局承兑。
而朱祁钰的内帑支票票证、宝源局的储户票证、景泰四年送去倭国的大明宝钞,都是来自于去世前的金濂带领户部,由宝钞局出品的新大明宝钞。
高度防伪的好物,倭国用了都说好。
“很普通的一迭票证,怎么了?”朱祁钰翻动着那一迭储户凭证,并无感觉有任何的不妥。
朱祁钰作为大明户部尚书,很确信,这迭票证都是真的。
从票证的材质,再到水印,再到上面用的油墨、凹版印刷的技术等等角度看,这都是真品。
于谦看着那迭票证,五味杂陈的说道:“陛下,这都是假的。”
“假的?”朱祁钰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他点头说道:“宣魏国公。”
徐承宗颤颤巍巍的走了近来,跪在地上,三拜五叩,大声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一次陛下南下平叛,徐承宗就是从凤阳赶到了徐州,证明了自己对大明朝的忠诚。
而这一次,徐承宗又来了。
他总是承受他无法承受的无妄之灾。
“起来,说事儿。”朱祁钰点了点桌子,示意兴安撤掉桌上的膳食,他已经吃饱了。
冉思娘作为太医院的坐班太医,对朱祁钰的身体健康非常关注,除了经常做运动锻炼身体以外,还会盯着他的饮食、作息、久坐站起来活动等等。
一顿忙碌之后,徐承宗拿着一迭票证说道:“臣去查抄之时,是和锦衣卫指挥使杨翰一起前往的。”
杨翰,大同杨家五虎之一,当初稽戾王跑去大同府敲门,杨翰和兄弟一起深入虏营,打算配合袁彬营救稽戾王,但是稽戾王他自己不敢跑。
杨翰后来娶了黄艳娘,那个江南名角,只要一弹曲子,就会死人的黄艳娘。
徐承宗拿过三分薄纸说道:“这假票的材质,质地均匀,乃是正经的棉纸,但只有真钞纸的三分之一厚,在制票证的时候,用三层钞纸压制,这中间一层的钞纸就是水印。”
大明户部钞纸的水印,并非三层钞纸压制而成。
朱祁钰拿手捻了几下手中的假票,并未发现夹层,他把那假票都捻出窟窿来了,也看不出这玩意儿是三层压制。
徐承宗心有余悸的说道:“其次是油墨,臣最开始以为是宝源局的油墨失窃了,但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他们的油墨是自己调配的。”
“原来如此。”朱祁钰看着面前的假票证,他作为大明户部尚书,是有极其专业的票证鉴伪能力,但是他依旧看不出这玩意儿是假的。
徐承宗看陛下知道这帮家伙造价手段的高明,才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大明闹钱荒,用李巡抚的话说,大明进入了冬序。”
“储户们就开始挤兑宝源局,宝源局的银币堆积如山,自然无碍,可是各地接连有几个人拿着假的储户票证到宝源局承兑。”
“这储户票证一式三份,储户一份、计省一份、宝钞局留底一份,这储户只有自己有,承兑不了就闹腾,这得亏是宝源局大使孙炳福认出了假票证,否则宝源局损失惨重。”
“那几个人被抓的时候,还大声叫嚷着,朝廷言而无信!”
“杨翰闻讯开始彻查此事,最后终于把事情查清楚,查抄了他们的工坊,才算了结这桩公案。”
朱祁钰拿着那迭票证有些奇怪的问道:“孙炳福朕知道,当年躺在宝源局的衙门里,一个炉头都没有,喝茶逗鸟,好不快活,还有点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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