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回朝之后的裴纶,作为御史言官,清流中的中流砥柱,他的第一炮就瞄准了宫中巨蠹王振!
一篇亲贤臣,远小人的奏疏可谓是荡气回肠,从东汉末年十常侍开始引经据典,再到大明高皇帝在皇宫树立宦官不得干政铁牌为援引,大肆抨击司礼监太监王振擅权,僭越神器。
这篇雄文的另外一名主笔,翰林院讲延侍讲学士刘球,被捕下狱,在狱中被杖毙而死。
裴纶因为名声显赫的缘故,不好明面上下手,但是裴纶也难免兔死狐悲,也不敢再得罪王振了。
裴纶如此做官,在景泰年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他在正统年间如此做官,自然是把自己官运给堵了。
“景宜治下,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短短数年,再无响马之害。”
“山东地面民风斐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于某佩服!”于谦见裴纶也没摆出他少保的架子,先是寒暄了一阵。
景宜是裴纶的字,毕竟是同榜,虽然不在一个赛道上,但是于谦和裴纶都得罪过杨士奇,也都得罪过王振。
裴纶这七年来,在山东干的很不错,上任山东后,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响马,山东响马甲天下,乃是山东特色流匪,被裴纶联合密州市舶司京营给清剿的一干二净。
剿匪是个麻烦活儿,这里面要甄别到底是逼良为娼,逼上梁山的普通百姓,还是无恶不作、打家劫舍的恶匪。
这里面最精细的活儿,莫要属劝人下山了。
裴纶虽然有仰仗密州驻扎京营的因素在,但是能把人劝下山,的确是裴纶的本事。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裴纶第二件事,是安民生。
裴纶借着孔府大桉的余威,山东布政司和按察司联手,开始对山东地方的贪腐问题进行查处。
朝廷查抄孔府田亩,山东官府手中的官田变多,能做的事也更多,裴纶没有把这些变成自己的私田,而是彷照农庄法,集体耕种,收纳流民,成果不菲。
裴纶围绕密州市舶司、胶州湾,发展经营山东配套产业,发展极为迅速,密州市舶司从一个十万多的小城,逐渐变成了万国来贸的百万人口的大城。
物质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所以才有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于谦对裴纶的认知是直气劲节。
朝堂清朗,有他裴纶的容身之地,若是朝堂昏暗,这样的人在朝堂为官,可谓是步步惊心。
裴纶很擅长经营,山东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就像是徐有贞一样,裴纶不擅长站队,不擅长朝堂狗斗,在地方做地方官,却能安土牧民。
于谦对裴纶的认知非常准确。
在原来的历史线里,景泰八年三月份时,裴纶已经死了,被气死的。
景泰八年一月,明英宗朱祁镇从南宫复辟。
裴纶二月闻讯,大悲极怒,积愤成疾,又束手无策,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
裴纶的确不擅长站队,甚至无法接受城头王旗变幻。
裴纶赶忙行礼,俯首说道:“少保谬赞,在下不甚惶恐。”
于谦可以叫他字,但是他这趟来不是私事,是公事。
“我这次来拜访于少保,是想让于少保劝说陛下,入济南府驻跸。”裴纶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山东需要大明皇帝驻跸,即便是没有政策上的倾斜,至少也不应该落后。
比如这次的以工代赈,山东因为经济稳定,就排到了最后。
面对冬序,山东的压力也很大。
陛下不肯驻跸,京师的那些京官们,可是很会见人下菜碟,山东不得圣卷,到时候,山东不见得能撑下去。
于谦看着裴纶为民请命的模样,叹息的说道:“陛下心里拧的疙瘩,是我这等臣子能够解开的?”
“不论当年铁铉千斤闸之事,李宾言巡抚山东,差点死在兖州府,陛下这个心结想要解开,恐怕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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