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咳嗽了一声说道:“脱脱不花献的是盟书,银币也是鞑靼王们用马匹牲畜换的。”
“那就剿吧。”
在鞑靼王化的开始阶段就搞得这么血腥,是必然的。
鞑靼的地盘就那么大,鞑靼的既得利益者,也就是占据了支配地位的那群人,怎么可能把利益拱手让人?
所以必然要进行一次带清洗,将那些不臣之心的人或者驱逐到西伯利亚种小麦,或者干脆杀掉。
朱祁钰对鞑靼的谋划,从一开始就是经济、军事、政治多管齐下,尤其是经济战,朱祁钰在草原上洒出了一百二十余万银币,折算之后,大约相当于84亿景泰通宝,将近两百亿的飞钱,大约等同于四年的大明全境所需的货币。
草原极其脆弱的经济已经全面崩溃,要对鞑靼进行王化,首先就是将这些银币收回大半,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所以,血光之灾,在所难免。
“要不要让广宁伯刘安从西侧、辽阳伯范广从东侧,支持武清侯的清剿?”于谦提出了他的想法,既然要剿,那就做好充足的准备,一旦战事有变,武清侯战败,大明也有接应的可能。
于谦不是对武清侯的武力值不信任,而是因为王化鞑靼本就是出塞作战,鞑靼本就多骑兵,一旦有良将,以骑兵对步兵,鞑靼并不是没有一点点的胜算。
洪武五年,雄心壮志的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一個从皇觉寺的僧众一步步坐到皇帝位,并且打掉了元大都,驱逐了奇男子王保保的朱元璋,分兵三路北伐,却是大败而归。
大明自开国之后,一共进行了十三次的大规模北伐,成百数千次的小规模北伐,无数次的冲突,大明始终没有彻底解决草原诸部。
因为在草原,鞑靼才是主场。
掉以轻心,就是稽戾王的下场。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传令昌平侯杨俊,让他厉兵秣马枕戈待旦,一旦鞑靼有变,京军的驰援更快,而且战力更强。”
料敌从宽,一向是朱祁钰的特点,战争冒险和战争失败的代价,是朱祁钰绝对无法承受的代价之一。
以民礼埋在金山陵园的稽戾王还在坟里看着他。
广宁伯刘安率伯刘安率领的大同卫军和辽阳伯范广率领的辽军都是边军,战斗力低下,行军缓慢,若是打成了添油战术,朱祁钰难逃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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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杨俊带领四威团营随时准备出发接应,是朱祁钰的料敌从宽的一部分。
于谦从聚贤阁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日暮沉沉,天边的金色的夕阳打出了成片的火烧云,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通红之中。
于谦稍微活动了下身子,并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他二十多年巡检边方任地方巡抚,日夜操劳,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许多的暗疾,以前的时候一过子时,他就会忽然醒来,然后睡不着忙到天明。
这么熬,他不害怕,但是熬来熬去,无论做什么都是白做,才是让他最煎熬的地方。
当初石亨还在大同府的时候,于谦和石亨闹到了生死相见的地步,朝廷却没有做任何的处置。
那时候的于谦,是真的心力交瘁,大明的路在何方,始终像块垒一样堵在他的心口。
这几年他于谦位高权重,反而是清闲了下来,两次总督军务,一次去河套,一次去应天府,其他时间,除非陛下交待的事儿,他很清闲。
这几年休养生息,跟着胡濙常习养生之术,身体倒是愈发的健康了。
大明就像是他的身体一样健康。
于谦伸了个懒腰,迎着夕阳向着马厩而去,朱祁钰站在窗栏下,看着于谦的背影,侧着身子问道:“兴安,你问过陆子才没有,于少保的咳嗽和失眠有没有再犯过?”
于谦的失眠是迷走神经痛,主要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导致的一种失眠,失眠进一步恶化了于谦的身体机能,朱祁钰很害怕于谦和杨洪、金濂一样,身体机能下降,药石不可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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