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面带惶恐的看着兴安,她知道,她最害怕那一天终于到了。
兴安并没有坐,而是将手中捏的有些皱巴巴的密报递给了旁边的番子,笑着说道:“这是夜不收密报,稽王殿下看过之后,明日到御书房考校,于少保也在,日后稽王殿下就跟着于少保就学了。”
“不多叨扰,臣告退。”
兴安看密报到了稽王的手中,转身便走。
“大珰慢行。”稽王告别了兴安,看着手中的密报,有些迷茫,有些疑惑,更有些跃跃欲试。
钱氏的面色煞白,果然是政务。
陛下留下稽王府上下性命,终于到了用的时候。
稽王朱见深,就是陛下所有皇嗣的磨刀石,现在是朱见济,日后是朱见澄,朱见深比朱见济的处境,还要危险。
钱氏猛地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劈手夺过了朱见深手中的密报。
朱见深的武技其实很好,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母亲会夺取密报。
钱氏的脸色从煞白变成了通红,眼神中满是血丝的说道:“濡儿,你听母亲说,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无论今天我回来回不来,都记住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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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日起,不读书,不识字,不明理,不辩是非,做一个纨绔,混吃等死。”
“为何如此?”朱见深满是疑惑的问道。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钱氏抓着朱见深的手,目眦欲裂的说道:“记住了,一个字不许忘!”
朱见深从未见过想来温顺柔弱的母亲,这般模样,他点了点头说道:“听到了。”
“重复一遍。”钱氏盯着朱见深有些沙哑的说着,稍微有些失语。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思维清楚明白,调理情绪,语速极快,一种是失语。
显然,钱氏现在十分的紧张,更是十分的激动,所以才会如此语气。
朱见深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读书,不识字,不明理,不辩是非,做一个纨绔,混吃等死。”
“来人,立刻去泰安宫,我要见陛下。”钱氏站直了身子,向着门外走去。
朱见深大骇,他这才知道母亲到底要做什么,他紧走了几步急切的问道:“母亲,你一人去吗?”
“是,你好好待在家里。”钱氏用力的点了点头,宫里的那个孙太后指望不上了,只能她亲自去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朱见深参政议政,皇嗣如何斗,那是皇嗣的事儿,朱见深一旦参与其中,无论输赢,必死无疑。
稽王府也是十万府之一,和泰安宫同在澄清坊内,几步路就到了。
兴安正准备叮嘱自己的人,将密报的事儿稍微散播出去一点,听闻钱氏要觐见,立刻停止了自己的选择,而是急匆匆的赶回了泰安宫。
朱祁钰听闻钱氏请求觐见,勃然大怒。
“宣!让她到泰安殿候着,朕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要如何!”朱祁钰一甩袖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兴安让一个小黄门快去请皇后过来,眼下能让陛下消消气的人,只有汪皇后了。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钱氏三拜五叩跪地磕的声音很是响亮。
朱祁钰听到这么用力的磕头,就愈加的烦躁不安。
“有事说事!”朱祁钰余怒未消,厉声说道:“是对朕安排的不满吗?”
钱氏抬起了头,额头磕的红肿,哭的梨花带雨的说道:“请陛下饶濡儿一命!”
朱祁钰指着钱氏大声的说道:“饶他一命?朕何时说要取他性命了,这都是你的妇人之见!”
“头发长,见识短,朕对濡儿自有安排!”
“要取尔等性命,何须等到现在!”
钱氏却抬着头看着月台之上盛怒的皇帝,大声的说道:“陛下留着濡儿性命,不就是等这一天吗?”
“一派胡言!”朱祁钰拍桌而起,走下了一级月台,叉起了腰,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只感觉一团怒火,快要把自己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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