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点头说道:“陛下也知道。”
“台阁体多难写,一堆废话还不能重样的写的天花乱坠,可不得找人代笔不是?”
“久而久之,他们甚至连上书言事,都让师爷们代替,他们怎么不把官儿直接让给师爷去做呢?”
“要不那些个司务厅的司务区区九品,知道的比我这个于少保还要多?他们的消息怎么能那么灵通?”
贺章这才了然,他摇头说道:“让于少保担心了,可是我这个人已经废掉了,要是没了左手,若是陛下不弃,我舔着脸也在朝堂上厮混下去了。”
“就跟胡尚书那般。”
“可是伤的是右手,而且整个都没了,我实在是”
贺章的心结就在这里,他不甘心。
他明明得到了他想要的,明明他把事儿做到了极致,明明回京之后,在脱脱不花献上盟书的时候,他就可以得到一块奇功牌,在都察院大展拳脚,他也找到了解决办法。
在最后的时刻,他却失去了右手,还不如死了算了,当了英烈,胡濙就再也不能骂他了。
于谦不能给贺章任何的承诺。
因为贺章的去留只能由陛下去决定。
于谦站起身来,面带笑容的说道:“好了,多休息,要谨遵医嘱,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经。”
“若是陛下有令,你这个样子,岂不是有负君恩?”
于谦和石亨离开了贺章的营帐,又叮嘱了几句医倌,才忧心忡忡的离开。
石亨一脚将石子踢飞,石子划过了一条弧线砸在了一顶营帐之上,他想了想说道:“我听马硕讲,贺章对军务之事,颇为精通,一学就会,甚至连参连射箭都学会了,不如就让贺章到京营来,做个狗头军师,出谋划策好了。”
“你我联合作保,陛下不给我这个武清侯的面子,还能不给你这个文安侯的面子?”
于谦颇为惊讶的说道:“你不是一向反对文官参和军阵之事吗?”
石亨不屑一顾的说道:“我是反对那些喋喋不休、不懂装懂、趾高气昂胡乱指手画脚的文官,又不是反对胸有韬略之人。”
“于少保在军中,我可曾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于谦认真的思考了下说道:“贺章乃是京官,还是请陛下圣裁吧。”
&n/> 于谦是百官之首,是执掌牛耳者,在京营之中又有巨大的影响力,又是从龙拥立之臣,这样的身份,让于谦做什么都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毕竟于谦真的废掉过一个皇帝。
京营、京官任免,皆由皇帝一言而定,于谦不会伸手,也不能伸手。
即便是皇帝从来没有表达出一丝一毫对于谦的不满和忌惮,但这是于谦的为臣之道,石亨也不好多言。
脱脱不花入京之路,在塞外是明枪,在关内则是暗箭。
在脱脱不花抵达京营之后,却迟迟没有鸿胪寺的官员前来接待,鸿胪寺卿、礼部右侍郎杨善还在京中,并未出发。
朝中反对议和者众,杨善就是其中之一。
在经过了反复的博弈之后,贺章抵达京师之后,杨善才从京师出发,前往北古口大营,接脱脱不花入京。
朱祁钰并没有在泰安宫接见贺章,而是去了太医院,贺章一回京,就被送进了太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冉思娘正好当值。
“贺总宪的截肢做的很成功,但是他的心病难治,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明明疼的紧,却是疼在别人身上一样。”冉思娘介绍着贺章的情况,颇为无奈的说道:“这可能就是心如死灰吧。”
贺章的问题,主要出在了他自己的心态问题上,不配合、不拒绝治疗,钻心的疼却是一言不发。
“这事儿好办。”朱祁钰笑着说道:“朕知道他的心病是什么。”
贺章的心病是他的右手废了。
朱祁钰来到了贺章的病房,拦住了贺章要下来行礼的动作,笑着说道:“听说贺总宪还跟扎着总角的孩子一样,不肯让医倌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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