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拧亮了一些喷灯,并未言语,他是东厂督主,他自然知道卢忠和东厂配合查江渊贪腐案情,郭敬的这本账,还是兴安给卢忠的。
陛下让卢忠查案,他没有越俎代庖的习惯。
若是哪一天陛下开始怠政,他作为司礼监、东厂提督太监,自然需要自己做些事,但是眼下陛下勤勉,他自然不会乱做决定。
“这个稽戾王!天下都是他的,这好好的天下,被他霍霍成了什么样?天下都是他的,他都不满足吗?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有什么用!”朱祁钰看完了账本,都能对得上,而且还有书证,人证。
卢忠办事极为严谨,既然敢到陛下面前说,自然是有证词,有证人,不敢欺君。
当初兴安对皇宫进行了带清洗,可是兴安并没有把人杀光,这也没过几年,自然有人清楚此事。
正因为确凿无误,朱祁钰才生气,好好的一个大臣,这就背上了受贿的污点。
兴安听到陛下这么说,强忍住了笑意。
“屋里也没外人,有话你就说,别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不吐不咽。”朱祁钰自然看到了兴安的模样,将账本合上看着兴安说道。
兴安赶忙请罪说道:“陛下尚节俭,又住在泰安宫,不住皇宫,后宫就几位娘娘,自然花销极少。”
“泰安宫最大的花费就是给缇骑们训练的火药钱和赏赐了,一年得有五十余万银币。”
“可是稽戾王不一样啊,陛下,仅仅正统十三年,稽戾王就纳了三百宫女入宫,泰安宫这六年来,算上三姑六婆也不过百人婢女,还有不少是朝鲜王献的少女”
“稽戾王当初神器假手于人,天下的确是他的,不过,也不是他的。”
兴安将自己的话说的很明白,稽戾王的花销极大,通过历年的内承运库的账目就可以看出来,现如今,泰安宫除了安保费用支出以外,一年到头花不到十万银币。
“那倒也是。”朱祁钰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整日里被骂作是亡国之君,可是唯一给自己建的东西,就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盥漱房。
那小地方,日后被人参观,游客也要不屑一顾的说一句:这亡国之君的澡盆,还没澡堂子的浴池大。
“把江渊宣来,朕有话问他。”朱祁钰让兴安去宣见江渊。
兴安面色为难的看了看表,这都快子时了。
朱祁钰不以为意的说道:“最近天象多变,江渊忙着粮仓的事儿,他这会儿在兵部衙门,你去兵部宣他来就是。”
朱祁钰对江渊非常满意,能力才情都是一等一的人杰,自从江渊掌兵部事儿之后,于谦就很少操心兵部之事了,整日里和胡濙学习养生之道的于谦,身体极好。
当初于谦的痰疾严重到迷走神经痛,越到后半夜越是兴奋,无法安眠,京师保卫战之后,于谦又巡检边方,这在京师几年,身体好不容易才调理好,朱祁钰可不希望于谦步了杨洪、金濂天人五衰的后尘。
江渊做事很认真,最近再次督办粮仓事物,更是忙得连口热乎饭都顾不太上。
“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江渊并不知道为何深夜把他宣来。
“安,坐。”朱祁钰上下打量了下一身正气的江渊,将两本账递给了他。
江渊不明所以的看了那两本账,眼睛越瞪越大,他颤颤巍巍的将两本账放在了桌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哗啦一下的跪倒了地上,俯首帖耳,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臣罪该万死。”
江渊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他本来想说自己也是被迫的,但又涉及到了一个问题,他把问题都推给了稽戾王,陛下会怎么想?
当初稽戾王是君,现在陛下也是君。
他无话可说,只能认罪。
“起来说话。”朱祁钰既然把江渊叫来,就没有责罚的意思,否则就是缇骑直接缉拿了。
朱祁钰一直打量着江渊,他想知道,江渊当初为何要收这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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