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靠在藤椅上,思考了许久说道:“日后这类涉及国朝战略大事,要严格保密,即便是对家人也不能提起,胡尚书,拟个保密条例。”
朱祁钰虽然平日里对王复总是骂骂咧咧,但他还是很担心王复暴露。
对于也先而言,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重要?还是从遥远的大明京师,传来一条似是而非的消息重要呢?
其实朱祁钰不知道,仅凭这么一条似是而非的消息,也先已经杀不死王复了。
王复已经组建了四个团营,共计八万余人的乌军。
日后此类的事,要严格保密,需要设立保密等级,依据不同的等级进行保密。
胡濙点头称是。
汤胤勣连滚带爬的爬进了御书房,一抬头看到于谦、石亨、胡濙、兴安和大皇帝都盯着他。
他跪在地上,俯首帖耳的说道:“陛下,容臣陈情,都是苏正和苏平干的啊,我也不比陛下早知道多久啊。”
朱祁钰看着汤胤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瓦剌南下的时候,摇唇鼓舌的凤阳诗社跟他没关系,大明抓奸细跟他没关系,削太上皇帝号、废太子跟他没关系,杀稽戾王跟他没关系,会昌伯府鼓噪南衙造反跟他没关系。
汤胤勣的继室是孙继宗的女儿,但是汤胤勣就硬是没掺和南衙谋叛。
孙继宗的那个女儿被族诛一同坐罪给斩了,因为那个女儿鼓噪汤胤勣前往南衙,被锦衣卫查到了书信。
这么多大风大浪,死了多少外戚?死了多少勋臣?连亲王都死了三个,皇帝都死了一个。
汤胤勣都依靠着绝佳的站队技巧,活到了现在。
结果偏偏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朱祁钰怒其不争的说道:“你说你,一个勋臣后裔,跟这帮读书人走这么近干什么?是打算干点坏事?那倒是干啊,朕一刀砍了你便是。”
“马上过年了,过完年,进讲武堂,别在外面飘着了。”
汤和对朱明的建立有功,当初汤和给还在皇觉寺的朱元璋写信,相约造反,随后朱元璋到了军中,还成为了汤和的上司。
这一点上,汤和几近于泰伯让王位的功德,所以汤和因此封公。
但是汤和死后,因为子、孙、曾孙三代均早逝,无法袭爵,导致信国公爵位至今空悬。
汤胤勣和他的大侄子汤杰争爵,闹得沸沸扬扬。
国公位很重,汤胤勣无论是取了孙继宗的女儿,还是和文人走的那么近,其实都是一个原因,想要获得支持,然后夺得爵位。
“这什么长洲诗社,不要再办了,夜不收六十一人获救的消息,不得流传坊间,只要被锦衣卫风闻,朕绝不宽宥!”朱祁钰看着汤胤勣就来气。
好好的勋臣后代,行军打仗,建功立业多好,抚宁伯朱谦之子朱永,甚至夺得了大明第一杆冠军旗,何其的威风?
整日里跟一群读书人厮混在一起,还争信国公国爵位?
连读书人都知道军功值钱了,王复、王悦直接弃笔从戎了。
汤胤勣还跟读书人厮混,他能争到爵位才是怪事。
“滚回府去闭门思过,别再有下次。”朱祁钰示意汤胤勣可以走了。
汤胤勣重重的松了口气,俯首帖耳的大声喊道:“臣领旨!”
他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卢忠,其余人等,一并送到云南滇铜厂苦役三年吧。”
“臣领旨。”卢忠领命而去。
朱祁钰其实一直以为胡濙拿过来的这份社论,已经发出去了。
但其实并没有。
这让朱祁钰有点疑惑的说道:“这些诗社发月旦评之类的东西,还要过胡尚书的手?”
新闻审查机制,这么早就建立了吗?
卢忠的查补显示,六十一名夜不收被救的消息,依旧是长洲诗社内打转,并没有散出去。
也就是说,在发月旦评的时候,居然要被礼部先审查一遍。
胡濙点头说道:“是的,这是礼法。”
“这也是礼法?”朱祁钰满是奇怪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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