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笑着说道:“朕知道于少保在担心什么,在担心国家之制,六科给事中的行封驳事之权力,朕没打算收回。”
“这是他们该做的事儿,朕处罚的是儒法大于国法,身穿儒袍上朝的朝臣。”
胡濙放下了茶杯说道:“他们还是轻敌了,在他们的设想里,易怒的陛下一定会打他们廷杖,到时候事情必然闹得不可开交。”
“在景泰年间做官,不会料敌从宽,还是太容易败北了啊。”
料敌从宽,是陛下关于戎事的指导方针。
毕竟南下平叛,都能想到天下攻明的陛下,擅长料敌从宽。
如果是胡濙来做这件事,一定会考虑到陛下放人入殿之后处理手段。
但是问题来了,既然都学会料敌从宽了,那必然是觉得陛下是对的。
那还会做这种事吗?
“如果胡尚书是陈循,在朕放尔等入殿的时候,胡尚书会怎么做?”朱祁钰有些好奇的问道。
此时的大明朝顶多处于四等秩和五等秩之间,也就是朝廷神器假手于人,权臣或者阉宦擅权,到治平之世的转换之中。
五等秩是治平之世,六等秩是盛世。
在大明的语境中,这叫做中兴。
朱祁钰很想知道胡濙会如何安排。
胡濙笑着说道:“那入殿就跪,以年迈致仕,不辩大义,因为输定了。”
“奉天殿是奉天翊运公器之殿,不穿朝服入殿,那是连黑衣宰相姚广孝都不敢做的事儿,他们怎么敢呢?还坐下辩论大义,简直是糊涂。”
“国子监、翰林院的学子是国家养才储望之所,怎么可以轻易擅动?臣决计不会做这种事,朝廷是朝廷的事儿,涉及到学子,是无德。”
怪异。
明明是被评价为无德,并且自己承认无德的胡濙,说别人无德的时候,居然如此的理直气壮。
“陛下,那个窃不是偷的典故,从何而来?”胡濙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朱祁钰坐在了桌前,将那篇孔乙己默写了出来。
这篇社论太过于应景,以至于胡濙都以为陛下是现编的
毕竟刚刚就有了这一幕,陈循狡辩说,自己没有无君无父。
读书人的无君无父,是无君无父吗?乃是正君道,明臣义!
太应景了。
站着喝酒穿长衫的孔乙己,又非常符合这帮人迂腐的形象,翰林院、国子监那些禀生和举子们,迂腐的形象跃然纸上。
这是一篇雄文。
胡濙看了许久说道:“陛下,妙啊!妙!”
于谦拿过去也是看了许久,递给了胡濙,不得不感慨,陛下在杀人诛心这件事上,一如既往的狠辣。
于谦俯首说道:“臣以为可以发在邸报的头版头条上,然后翰林院、国子监的禀生们,也得写写观后感,分析分析这个孔乙己,哪里出问题了。”
他在补刀。
于谦是个很宽仁的人,但是这次的事儿,让于谦颇为的恼火,这是拿国家公器和秩序当做谋私利的工具,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乱象。
“这个迅哥儿是?”胡濙看着最后的署名疑惑的问道。
朱祁钰言简意赅的回答道:“笔名。”
的确是笔名,而且不是他朱祁钰的笔名。
“臣明白了。”胡濙还以为是自己劝陛下慢慢来奏效了。
毕竟皇帝骂天下读书人有所不妥,但是套个笔名,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丘濬终于来到了讲武堂聚贤阁,他走进了御书房,看到了于谦、石亨、胡濙和陛下正在商量着什么,赶忙三拜五叩大声说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否?”
“朕躬安,赐座。”朱祁钰坐直了身子。
这个丘濬的长相方方正正,很是瘦弱,衣服很是破旧,鞋子一看就是穿了许多年,当然他人穷志不穷,但是站坐都很直,一身的正气。
怪不得海瑞要奉丘濬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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