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在南衙僭朝为官总是骂骂咧咧,不是李贤不懂说话的艺术,实在是当时他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
在李贤的视角里,左鼎二人,就是在北衙不太听话,陛下把他们扔到南衙来历练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变得活络起来。
“没记错的话,左御史应该和王尚书是同乡。”李贤给左鼎倒了杯酒,似乎是不在意的说道。
左鼎点头说道:“我们都是吉安府之人。”
李贤满是笑意的说道:“我记得杨士奇、解缙,好像也是吉安府的人?”
左鼎不明所以的说道:“的确如此,我们都是同乡。”
李贤满是惊讶的说道:“吉安府真的是人杰地灵,钟灵毓秀、鸾翔凤集、人才荟萃,如此多的名臣出自吉安府,果然是好地方。”
无论什么场合,夸赞对方的家乡,总是没错的,容易拉近彼此的气氛。
李贤端起了酒杯说道:“来,来,共饮此杯。”
他放下了酒杯,抖了抖袖子,拿出了一份名单说道:“左御史初来乍到,我李某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左御史一份功劳。”
“南畿两省两府、浙江等赃吏两百余人,都在这里了,李某整理许久了,送于二位。”
李贤推出去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本身应该是李贤、李宾言、魏国公徐承宗三人联名上书,因为这名单之上,官吏两百余名,反对的声浪肯定很大。
李贤就是要逼他们背叛他们的阶级和宗族,这份名单上,最开头的就是十几个吉安府的举人和进士。
李贤在南衙有大事要做,他哪里有功夫和左鼎练纲磨嘴皮子?
他可不会管左鼎、练纲是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意思很明确,管你什么立场,管你屁股坐在哪里,要么干,要么滚蛋。
江湖人将这种行为,称投名状。
他是读书人很有礼貌的请他们吃了顿饭,这叫做礼送。
“李巡抚真的是”左鼎本来喝酒有些红光满面的脸,看了名单的前几个人,立刻酒醒了。
李贤却是扣住了酒杯说道:“二位,慢慢看,李某不胜酒力,就先回府了,娘子管的多,不让我吃那么多酒。”
李贤站起身来离开,玉娘已经被他登记为了继室,所以他才会说娘子。
左鼎和练纲看着那封名单,沉默不语。
“这个李贤,难道要做独夫吗?”练纲看着那封名单,面色极为难堪,这份名单之上也有练纲的同乡。
左鼎无奈的说道:“他本来就是个独夫。”
李贤土木堡独自求活背了稽戾王,南衙僭朝又背了陛下,前端时间又立了玉娘为继室,更是招致天下仕林耻笑,但就是这么个人,却是陛下安在南衙的酷吏。
“如此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练纲颇为愤怒的说道。
左鼎敲着那份名单说道:“这件事,我们做不做?”
“这可是两百多人啊,咱们这么弹劾的话”练纲打了个哆嗦,这一下子,他们还怎么面见父老乡亲,同乡、同榜?
左鼎的手指头不停的搓来搓去,他甚至想过提前通知这两百人,至少提醒他的同乡,李贤盯上他们了。
但是左鼎可不相信,李贤是这么个糊涂虫,既然把名单交给了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把消息传给同乡。
左鼎将名单拿在手中,颓然的说道:“李贤,难对付啊,劾吧。”
能怎么办呢?
不肯弹劾,他们就只能致仕,而李贤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的把名单送到北衙。
但是这么选了,就只能被李贤绑上战车。
次日中午,左鼎和练纲,就将弹劾的奏疏送到了驿站。
李贤立刻派出了缇骑和衙役将这两百人悉数带到了南衙,展开了调查。
礼遇有加,并不是拘押,而只是来到南衙交代问题。
随着左鼎的奏疏而去的,还有李贤早就收集好的罪证。
“你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啊。”袁彬靠在南衙钟楼上,看着缇骑们策马而去,满是感慨的说道:“就不怕,被再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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