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登闻鼓已经五十多年未曾敲响了。
肺石上落满了灰尘,登闻鼓径直约有丈余,登闻鼓还在,每年都会换新的,毕竟是祖制。
有司想了个办法,建了个院子,把登闻鼓给锁在了院子里,这鼓想要敲响,得先翻墙。
洪武年间自然没人敢干这种事,这院子是建文年间建的,黄观曾经上书废弃登闻鼓制,可是朱允炆以祖制不准。
朱棣进了南京后,把这院子拆了。
到了宣德年间,皇帝在北衙,天高皇帝远,这院子就又建起来了。
大军入城,这登闻鼓院自然无人看管,门扉掉了半个,吱吱呀呀的响着。
朱祁钰先看了看这登闻鼓院,让兴安回头安排下,把这院墙给拆掉。
南京的冬天,比北京还要冷一些,南京的东风虽然凌厉,但是颇为干燥,但只是干冷。
到了南京,这冷风里还带着湿气,就像是一阵阵的刀片剐在骨头上一般生冷。
朱祁钰走过了外金水桥,看着两条大路。
南京城有两条主干路,经南市街和北市街,止于南京留都皇宫门前。
佛寺、官衙、戏台、民居、牌坊、水榭、城门,层层叠叠
茶庄、金银店、药店、浴室,乃至鸡鸭行、猪行、羊行、粮油谷行,店铺林立
河中运粮船、龙舟、渔船,往来穿梭,街上走卒无数。
这是一个极为繁华的南京城池。
朱祁钰驻足在了大功坊门前,大功坊乃是洪武三年,太祖高皇帝帝以魏国公徐达,勋业非常于居第左右,特各建一坊,榜曰:大功,以旌异之。
魏国公府就在这大功坊内,在巨大的大功牌额之下,朱祁钰看到了无数的人群,围在了黄榜之前。
大功坊附近皆是势要豪右之家居住,他们尤其关心,陛下来到南京城后,会下达什么政令。
一个掌令官站在黄榜之下,看着人群聚集起来,便大声的说道:“大家安静一下,陛下了敕谕。”
“三王伏诛、王骥、孙忠、孙继宗等人皆斩首族诛,数百人被斩首,近万人被流放至永宁寺。”
此话一出,整个黄榜之下所有人都十分的安静,但是他们只感觉脖子后面冷风阵阵,能站在这里的,都是经过了锦衣卫查补之后,未曾参与谋反之人。
一念之差,差点就被拉倒菜市口斩首,家人被流放极边之地了。
掌令官继续高声喝道:“但是陛下宽宥了大多数的附逆叛军。”
此话一出,黄榜周围的人群,终于松了口气。
朱祁钰看着这些人的反应,面色颇为平静,附逆叛军的宽宥,并非一句宽宥之就结束了。
附逆叛军日子好吗?其实不好。
三路大军合围的时候,无数的叛军,如同疯了一样的投降,他们每日要经受无数的肉刑,而且粮饷并不会发足,随着陛下的推进,这些人越来越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南京城是如何投降的呢?
是王骥良心发现了吗?
不是,是底层的庶弁将带着三万多兵马,发动了大规模的兵谏。
当时的王骥还打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向南方迁都,迁都到广州,再联合两广卫军进行抵抗。
王骥的迁都大计,还未开头,就被愤怒的庶弁将们给抓了个正着。
二十五万头猪,抓三天三夜抓的完吗?
但是二十五万大军的投降,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全都变成了俘虏。
朱祁钰宽宥了他们,只是宽宥了其死罪,毕竟他们只是听从将令,惶惶不安的军队最终发生了哗营,将王骥等人活捉,献于帐下。
但是这些人还需要服苦役五年,在官田耕种,战时做民夫,经过长时间的改造,才会放归。
“陛下重新设立了宁波市舶司,将商舶纳入了管理。”掌令官继续说道。
黄榜之下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该来的还是来了。
叛军收的税比皇帝收的还要重,多少商舶宁愿跑去密州市舶司或者月港市舶司,也不到宁波市舶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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