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圭奉太子府伪玺、正统之宝,举着一个铁盘,跪在路边,用力的向上端着。
李贤奉咨政院大印,和朱文圭的姿势,如出一辙。
这个姿势极为难受,但是他们已经从五更天跪到了太阳高悬之时。
辂车停止了朱文圭的面前,朱祁钰打开了车窗说道:“兴安,把三块印绶收起。”
“朱文圭,朕当初赦免了你,将你从高墙之中放了出来,叛军裹挟,你亦蒙昧,朕赦你无罪,带你全家回凤阳府吧。”
朱祁钰宽宥朱文圭,是因为朱文圭不想谋反,也没有实力谋反,建庶人一脉,贬为庶人之后,是不能姓朱的,改姓为建。
他宽宥朱文圭是为了砸下更重的铁拳。
朱祁钰的车驾行至南郊天地坛,祭祀天地、太祖皇帝。
朱祁钰点燃了香烛,将早就拟好的奏疏递给了兴安。
兴安站在月台上,阴阳顿挫的喊道:“秦王、晋王、周王,日益骄纵简,枉顾宗庙之礼,兴土木之劳役遣官者四出,选女子充宫媚悦妇人,嬖幸者恣其所好穷奢极侈,亵衣皆饰珠绣,荒淫酒色昼夜无度,奸臣用事跳梁左右,欲秉操纵之权,潜有动摇之志,包藏祸心,其机实深,竟至联袂造反。”
“今日朕削其王爵除国,贬为庶人,斩于天地坛下,以告天地,钦此。”
朱祁钰将秦王、晋王、周王的三王府尽削,秦王、晋王、周王三王府系,尽数除国废姓,以秦、晋、周为姓氏,不受皇恩。
会昌伯孙忠等人,联袂了多少人?
为何只有这三人不知天命?
一来,朱祁钰追查私印盐引愈追愈烈,从祁县渠家开始不断的深挖,终于挖到了三人头上,除了盐引之外,还有大明宝钞等事。
二来,三人觉得自己乃是太祖嫡出世系,稳如泰山,朱祁钰为了稳定朝局留下了稽王府,还宽宥了朱文圭,给了他们一些错觉。
觉得即便是造反失败,也只是被束之高墙之内罢了。
把家务事闹成了国事,联袂南方诸省乱臣贼子一起造反!
这哪里把大明天下放在了眼里?
既然敢拉起旗帜造反,那朱祁钰还能绕过他们吗?
朱祁钰这是平叛!
可不是当初朱棣以燕府靖难的时候,为了稳定朝局,不得不复爵还职。
皇帝的世系已经传到了燕府,而且稳定的传到了第四代。
依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深受国恩,却要把大明掀翻,这是不忠不孝。
这封圣旨一下,整个天地坛下的群臣,无不颤抖,都说皇帝暴戾,这是真的暴戾。
朱祁钰不是不允许皇亲国戚发财,但是他们跑去私印盐引、大明宝钞,这是贪赃枉法,无视朝纲,致使大明宝钞荒废,这是祸国殃民之重罪。
大明的这个磨坊,是需要朱氏子孙一起去维护的,而不是大家一人一脚把它彻底踹翻。
朱祁钰等待香烛燃尽,看了一眼紫金山上的太祖孝陵,缓缓下了天地坛。
这三王死后,都会埋在紫金山下。
朱祁钰再次上了辂车,向着京师而去。
孙忠精力不济,早就不视事了,孙继宗又无才能,一众乱臣贼子,已经尽数被缉拿在了南镇抚司内,等待查补。
查补完成,若只有谋叛、谋反罪名,全都是斩首示众,家人流放永宁寺永不叙用。
若是还有通倭罪名,那是必须要送到太医院,为医学做贡献了。
江南势要豪右之家,若是参与谋叛之事,主谋斩首,次谋流放,家人苦役,永世不得参加科举。
败者食尘,谁让他们败了呢?谁让朱祁钰胜了呢?
王成寇败,成王败寇,自古历来如此。
既然胆敢鼓噪谋反,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至于未来会不会有像蔡东攀这样的人物,曲笔历史,把他写成一个无恶不作、暴虐成性,杀人如麻的大暴君,朱祁钰才懒得管。
他人都死了,还能管的住身后事吗?
躺在明孝陵的太祖高皇帝,为朱允炆登基做了多少事?结果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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