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平叛之事,的确应当迅雷不及掩耳,但是亦有间隔,待京营整军备战,再行出战,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于谦说的是北宋年间两次足以致命的败绩,宋太宗急于北伐,宋徽宗把北宋西军当驴一样使唤,不让西军下磨。
这都是不遵守战争规则的恶果。
其实于谦还有一个例子,那就是岭北之战,岭北之战之前,大军也是修整不足,又是长途跋涉,士气不高。
但谁让太祖高皇帝最后还是把北元给打的去了帝号散了架呢?
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这是一般公理。
大明太祖高皇帝也有军事冒险,但高皇帝是最后是胜利者,所以只能把宋太宗皇帝和宋徽宗拿出来说事儿了。
朱祁钰不擅军谋,不太会指挥作战,但是他却知道战争的不连续和战争的间隔。
战争是有间隔的,进攻和防守之间,从来不是连续的。
即便是神武如大明太祖太宗,那也不能让京营刚打完了河套,就立刻南下平叛,得先修整一下,然后厉兵秣马,补充兵源再行南下。
石亨站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能打!不过是十几万边军罢了,臣领四万兵马,可荡平反叛!臣请出战!”
杨俊亦是出列俯首说道:“陛下,臣亦能打!一群插标卖首之徒,雷霆盛怒之下,顷刻颠覆,岂容此等叛贼,多活一日?!”
石亨、杨俊,当世能战者二。
朱祁钰看着两位跃跃欲试的样子说道:“武清侯、太平伯,朕诚知二位之勇,武清侯有疲兵再战之能,太平伯有临危不乱之勇。”
这是四武团营和四勇团营的两个特点,四武团营疲兵再战,四勇团营临危不乱。
朱祁钰对京营的训练成果极为满意,他不是怀疑这两位的实力。
他继续说道:“可是二位,京营的军士也是人,朕不愿他们无故丧亡,稽戾王未曾查明敌情,就直接奔赴迤北,伯颜帖木儿在贾家营一带埋伏月余,而未曾被人察觉。”
“最终落得北狩下场。”
“朕以为暂作休整,探明敌情,再做平叛之事,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石亨和杨俊互相看了一眼,陛下说的有理,他们请战,自然是有几分把握,但是陛下一席话语,说的是陛下不愿意军事冒险,说的是陛下求必胜之决心。
打,就一拳,将其完全打死!
虽然陛下表面上对会昌伯府联袂一事,颇为藐视,但是在具体应对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小心慎重,实乃是京营之幸,大明之幸。
石亨和杨俊俯首归班,陛下有陛下的考量,作为军人,听令行事,乃是天职。
于谦继续说道:“陛下,官道驿路乃是朝廷耳目手脚,驿站所及,方为大明之土,臣请京营精骑,延九龙场官道,九路并进,巡视官道驿路,以防有变。”
“应有之意。”朱祁钰点头。
江渊俯首说道:“臣请旨总督此务。”
江渊要往前进一步,他想做六部尚书,但是六部尚书一个比一个精明!
既然不肯犯错,那江渊只好多立功了,立的功多了,六部里面,最差劲儿的那个就只能致仕滚蛋了。
江渊两次参赞军务,一次前往河套总督军务,对军务之事也有了解,巡查官道驿路,清理驿站,保证政令通达,这活儿是蛮辛苦的,他自己也要亲自跑一趟河南山东两地,这很有能是接战的地方。
而且整个过程,他还得平整官道驿路地面,为大军前行做准备,林林总总事情繁多,但是江渊有信心做好此事。
既然敢站出来揽此事,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六部尚书谁最差劲,是提桶的那个工部尚书石璞吗?并不是,而是兵部尚书陈汝言。
于谦看着陈汝言就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江渊摆明了车马炮,炮轰你陈汝言,陈汝言何等反应?
陈汝言居然庆幸,有人揽了这个辛苦活儿!
官道驿路本就是兵部的事儿,你让别人拦揽了,你这兵部尚书干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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