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出,钱氏背上猛然蒙上了一层的汗,他就怕朱见深问起稽戾王的事儿,但是这孩子还是问出来了。
钱氏已经满头是汗了。
朱祁钰看着钱氏如临大敌的模样,或许在所有人看来,他朱祁钰就是一个残暴到了将人剥皮揎草、送进阿鼻地狱的暴君。
太医院现在阴阳两隔,一边是阳间岐圣门庭,一边是人间地狱。
他对着朱见深郑重的说道:“是的,你的父亲稽戾王,做了很多对大明很不利的事儿,朕把他在太庙杀了,送他去见列祖列宗了。”
朱祁钰非常大方的承认了这件事,而且继续郑重的说道:“你要做个好孩子,未来也要做个好稽王,做一个对大明有益的人,听到了没?”
朱见深虽然不懂为何和煦的皇叔,突然变得如此严肃,但还是郑重的点头说道:“嗯,濡儿知道了!”
“好了,回吧,皇叔这里还很忙。”朱祁钰摸了摸他的脑袋,点头说道。
朱见深低声问道:“皇叔,你这里还有饴糖吗?母亲不让我吃糖,说是牙会坏掉。”
朱祁钰从袖子里翻了翻,递给了朱见深五块饴糖说道:“拿着吧。”
“母亲,糖。”朱见深举起了手,跑下了月台,这才是他过年的礼物,母亲们也不让吃糖。
朱祁钰示意钱氏离开便是。
钱氏拉着朱见深走上了车驾,将朱见深手中的一颗饴糖,拿了出来,她犹豫了一下,剥开了糖纸,自己先吃下了一颗。
良久之后,钱氏才松了口气,摸了摸朱见深的脑袋,示意他可以吃了。
车驾离开了泰安宫,钱氏重重的松了口气。
在历史上,明代宗的坟头,是朱见深给立的,青瓦换成了黄瓦,也是朱见深给换的,汪皇后死后和明代宗合葬,也是朱见深准许的。
历史上的朱见深,对他的叔叔明代宗可不薄。
朱祁钰只希望他能明事理,好好长大,好好做大明的稽王。
泰安宫门前的贺岁的朝臣,络绎不绝,朱祁钰一直等到了宵禁的时候,兴安才送走了最后一拨人,将泰安宫落了锁。
兴安向着王恭厂而去,他要点检防火之事,春节是个喜庆的日子,兴安要力保没有人破坏这种喜庆。
有一个李宾言给陛下添堵,已经足够了。
兴安按照往常的路线,将所有的地方巡查了一遍,又检查了一遍古今通集库,他复刻的那些图册、海图,只是这库里浩渺的一小部分。
其余的书籍,三经厂还在加班加点复刻。
兴安又去慈宁宫见了一下孙太后,才奔着太白楼而去。
燕兴楼多官吏,太白楼多商贾,这两个地方,都是兴安搜集情报的地方,也是听一听民间讨论之事。
最近京师的热点,无外乎李宾言弹劾陛下的姑老太爷,太医院华佗在世,妙手仁心,奇功牌封赏,和银币居高不下。
至于山东佥事赵缙,似乎已经没有人愿意在谈论了。
关于银币,依旧是街头热议的话题,商贾逐利,他们兑换民间的散碎银两,也开始卷起来了。
鹅眼、沙壳、鱼眼、水飘、毛钱等等,皆薄而小,杂以土砂、铜、铅、锡而铸造的铜钱,已经换不到散碎银子了。
只能用足量的通宝去换,百姓们也不糊涂。
陛下松弛金银之禁,收天下银两铸币,商贾们闻风而动,用手中的铜钱或者其余货物交换杂色银,铸造成为金花银,送进了宝源局。
这已经形成了一定范围内的京师银贵。
兴安走过了太白楼的隔间,商贾们关心的问题,还是逐利居多。
官邸法实施以来,燕兴楼的生意,远没有过去火爆,但是太白楼却愈加的火热了起来。
朱祁钰沐浴更衣之后,翻动牌子的时候,才发现唐云燕来了月事,只有李惜儿一个牌子了。
朱祁钰手里拿着李惜儿的牌子,来到了李惜儿住的花萼阁下。
显然唐云燕也在,因为抚琴之声从阁楼之内传来,清脆婉转。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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