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知,塞外伤员多半都是冻伤,尤其以脸颊,塞外的寒风一吹,寸寸龟裂,春冬交替,伤口溃脓,稍有不慎就是高热不退,轻则大疾,重则殒命。”
于谦拿着朱祁钰给他的棉纱口罩,十分恭敬的俯首说道,他是真心实意的替大同宣府两镇的军卒、百姓感慨。
这个发明倒是十分的简单,棉纱遮蔽脸颊,可以有效的防止冻疮和痨症。
痨症是什么?
于谦身上的痰疾,属于痨症的一种,大约就是后世常说的慢性支气管炎,主要表现为咳嗽、咳痰、喘息和气急。
于谦长期任职于河南、山西、北京等地,巡抚可不仅仅是巡视一方,也常常和治水、抗旱、治蝗为伍,北方干燥多风沙,而且最近于谦经常去校场指挥军士操练,就会出现痰疾。
朱祁钰本来只是打算让于谦北上的路上,稍微轻松一些,倒是无心栽柳柳成荫,这东西居然还有如此妙用。
三个铜钱一个,一两银子可以做六百个,几千两银子就可以让大明军士免于冻疮之苦。
这东西乃是棉纱所做,清洗也简单,朱祁钰点头说道:“那就让尚衣监抓紧时间赶制一些,送到宣大卫所。”
东西不贵,制作不难。
“谢陛下隆恩。”于谦长揖,恭恭敬敬的说道。
自己这位陛下,倒是十分喜欢发明创造,而且每次居然都会有些成果,而这些成果也在一点点的改变着大明。
“坐下说话,不必拘礼。”朱祁钰示意于谦坐下。
于谦从桌上拿来了一叠军报,将第一封军报递给了朱祁钰说道:“陛下,接到了大同府军报,东胜卫救治了一名伤员,此人乃是上皇身边的近卫,名叫袁彬,锦衣卫一校尉。”
“逃出来的?”朱祁钰打开了军报,看了良久,才终究叹了口气再次合上。
忠贞之士,在乱军中一直护着朱祁镇,不受流矢溃兵所扰,而后,又一直护卫在朱祁镇左右,保护他的安全。
德胜门一战,瓦剌步战在孛罗的带领下,冲击德胜门外民舍,孛罗被城门炮火击中,当场阵亡,瓦剌步战溃散,又是袁彬护着朱祁镇跟随溃兵逃离战场。
若是没有袁彬,朱祁镇怕是在土木堡就被溃兵流矢给杀了。
军队失去组织力,谁还管你是皇帝?
于谦犹豫了下说道:“算是逃出来的,只不过是迷路了,走到了东胜卫,一直闹着要回去尽忠。”
于谦还是照实情说了,即便是他不说,镇守太监会禀报,同样五军都护府也会禀报,毕竟事涉朱祁镇,那就没小事。
他犹豫的原因,是怕朱祁钰一怒之下,把这袁彬的大好头颅给砍了去。
毕竟他的陛下十分的推崇李世民,拿着李世民的帝范,手不释卷。
“糊涂!”
果不其然,朱祁钰用力一甩手中的军报,愤怒已经写到了脸上,他用力的点了几下军报,大声说道:“朕是大明皇帝,朕下敕喻招他进京,朕还不信了,他不想回家!”
凭什么!
朱叫门这种狗东西,还有人为了他如此愚忠!
他不配拥有忠臣!
袁彬都已经脱离瓦剌人的毒手了,跑到了大明治下的东胜卫。
那大同指挥使季铎,也告诉了袁彬,逃兵不杀,只要没有烧杀抢掠大明百姓,归队便是。
他居然还要跑回去,去为那朱祁镇尽忠去!
他回得去吗?
军报里说东胜卫那边下了四五天的大雪,雪深三尺有余,这种天气,回到瓦剌大营,跑的过去吗?
就算是找到了瓦剌人的营帐,朱祁镇身边的那些个宫宦,从喜宁到小田儿,再到朱祁镇本人,是怎么对这袁彬的?袁彬自己不知道吗?!
被人吊在了旗杆之上,大雪纷飞的天气里,倒挂着,到了第二天早上就被冻成一坨了!
而且他差点被野狼给咬死了!
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去把命送掉,他家里的老母亲和妻儿,谁去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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