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话之间,也带上了敦煌腔,然后与马越说起敦煌的人物,说着说着,马越发觉此人与自己在敦煌的几位朋友竟然还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而他说这几人的性格、相貌,也都能对得上来,渐渐心中警惕之心便放下了。
他独在异乡,志向得不到伸展,原本就是一腔牢骚。这个齐纯还很会说话,每句话都挠在他的心窝痒处,听得极为悦耳。因此当这齐纯约他前去吃酒时,他便应了下来,当真牵着马随齐纯来到道旁的一家酒楼。
只不过三两杯酒下肚,他就觉得头昏眼花,再看齐纯,分成了数个身影,怎么也看不清了。
他顿知不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在他的酒中下了药!
他一掀桌子猛然站起,盘子碗筷摔了一地,齐纯吓得向后连缩,但马越旋即栽倒在地,人世不醒了。
酒楼之人前来看问,齐纯却摆了摆手:“我朋友心中愁闷,突然多饮了几杯,所以如此。摔坏的东西,我照价赔偿就是。”
酒楼的伙计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齐纯上前唤了马越两声,马越明明听到了,也微睁着眼睛怒视着他,可是身上却没有半点力气。
齐纯嘿嘿笑了笑:“浮图教留下的这玩意儿果然好用”
他一边说,一边在窗口打了个暗号,不一会儿,便有数人上得酒楼,与他一起,将马越架起来拖了出去。
马越心里明白,但就是没有力气说话,他被扶着经过酒楼柜台时,拼命地瞪着趴在柜台上的伙计,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蛤酒楼的伙计只是向他望了一眼,然后又懒懒地趴在那儿打瞌睡,根本对他不闻不问。
出了酒楼,马越立刻被扶上了一辆油壁车,入连之后,他仍然四肢无力,齐纯弄了个黑布口袋将他的脑袋套住,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凭借身体的感觉,判断出自己所乘的马车在不断前进。
而马车外传来的嘈杂声,证明他们是行于闹市之中,并没有赶往偏僻的郊区。
马越心中焦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觉得马车停下,两个人一左一右,将他掺下马车。因为头上戴着布口袋,他看不清周围是什么,唯独听到有人用他不懂的胡人语言在说话。
“打!”
然后他终于听懂了一个字。
劈头盖脑的拳脚打了过来,若他是身体康健,这些拳脚只怕都攻不到他身上,但他现在全身发软,连格挡躲避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其痛殴。不过对方倒是注意,只打他的身上,哪儿痛打哪儿,却一直没有打他的头部,更未曾向要害招呼。
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打够了还是打累了,那些人将他绑在一根石柱上,那个喊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倒!”
一盆液体从马越头上淋了下来,马越嗅到一股骚臭味,顿时明白,这液体只怕是尿。
“小子,在咸阳城,你得学会将眼睛插得更亮些,知道谁是你可以得罪的,谁是你不可以得罪的看在赵副使的面上,我今日不取你性命,但是,如果还有下回除非你将自己藏在鸿胪寺里永远不出来,否则必然会再遇上我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你你是谁!”心中羞愤交加,马越厉声叫道。
然后他发觉,自己竟然能够出声了。不但能出声,失去的力气似乎也在一点点回来,再过片刻,他就又有力气了,因此他心中念头急转,想要绊住这人,等自己恢复了之后再报复。
“呵呵,你说你最近得罪了谁?”那人隔着头罩,拍了拍他的脸,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行了,你慢慢猜吧,我们先走,你不必送我们。”
那声音渐渐远去,马越狂怒,叫道:“你别走,你别走!”
“记住,以后对赵副使客气点,是因为他,你才保住性命的!”那人的声音已经是从很远地方传来了。
马越破口大骂,但未曾得到回应,那人已经带着齐纯等同伙跑远了。马越急怒攻心,嗅到的又是让人恶心的骚味,险些气昏过去。
良久之后,他身体渐有了力气,可是手被绑在身后,头上又戴着头套,他又羞于呼救,因此只能一点点地在石柱上磨绳子,希望能够磨断绳子得以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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