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张兄的苦衷!”李德武说道:“但我若非是如此,又如何表示我的诚意?”
张仲坚再没有任何怀疑了,而李德武的狠劲,也让他多了几分欣赏,包扎完毕,复又坐下,向面不改色的李德武问道:“贤弟果真助我?呃,我的意思是说你那二十多名武士,可靠吗?”
李德武看了看手臂,见张仲坚竟然系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蝴蝶结,颇为无语的收了匕首,然后拉信划破的衣袖,将蝴蝶结藏了进去,忙好了,才抬头向张仲坚说道:“实不相瞒,这二十名武士,其实就是李氏用来帮忙张兄的死士,他们将会遵从我的一切号令。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这一点,张兄大可放心。”
张仲坚沉思片刻,问道:“依贤弟之见,我们集中力量去刺杀的话,有几成把握?”
张仲坚能这么问,李德武感到很高兴;这说明他已经信任自己了,这是—个非常好的开端。他对于刺杀的方案早已分析过,便说道:“非是小弟打击兄长,小弟认为成功的可能性,不足一成。”
“何以见得?”张仲坚皱眉问道。
李德武苦笑道:“一饮一啄,皆为因果。自杨集遭到兄长刺杀,便加强了防卫力量,你休看他只带十几二十名侍卫,可是一箭之内,几乎都是他的人,若是某个人稍微有所异动,定然被几个人压制得动弹不得。”
说到这里,李德武又诚恳的向张仲坚补充道:“其实苏威、裴矩、杨雄等等达官显贵因为得罪太多人之故,他们每每去人多的地方时,都会这般部署守卫。兄长,我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杨集。不宜轻举妄动。”
张仲坚闻言默然,他知道李德武说的是事实,正是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不“专业”的刺客,把高官教聪明了。而杨集以前出行,往往就是身边那几个人,结果也被他上了一课,变聪明了。他俩这几十号死士要是冲杀上去,恐怕人家还嫌少。
看了一眼部将,张仲坚皱眉道:“依贤弟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实力不足,就要借势——借那些比自己强、比敌人强的势!若是无法觅得良机,那便将这种关系永远保持下去,一旦有了机会那就不要犹豫,一击致命,令敌人永世不得翻身!”李德武目光灼灼的盯着张仲坚,一字一句的说道:“而眼下就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
“贤弟说的是吐谷浑吧?”凉州是天下新政的风向标,几乎所有世家门阀都在这里设置情报点,张仲坚虽然没有,可是大隋西部地区除了吐谷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敌人,所以他也猜到凉州军队频频出动,目标是高原上的吐谷浑,他皱眉道:“可是大隋眼下兵精将广、所向披靡,区区吐谷浑又如何阻挡赫赫天威?”
“呵呵,吐谷浑只是区区之地?当初先帝也是这么想的……”李德武抬眼望向窗外,淡淡的说道:“开皇年间,吐谷浑数次进扰大隋边境,先帝多派过大军登上高原,但一律被夸吕打退回来,最后才改以离间、怀柔政策。”
张仲坚心下一动,问道:“莫非这其中有陇西李氏的‘功劳’?”
“不止是李氏,还有很多很多!”李德武看着张仲坚惊骇的目光,冷笑一声道:“吐谷浑当年既然可以挡住先帝征伐之军,今日,亦能将杨集挡在山下。”
“只要杨集兵败,哪怕不用我们出手,朝堂诸公、世家门阀也会想尽办法来弄死杨集。这便是借势。”
权谋之术,首重天赋,若是没有天赋,便是再聪明的人亦无法在此道取得更高成就;其次是环境,如果天赋好的人,没有一个可以讨论权谋和政治的环境,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张仲坚武艺高强,聪明过人,可他接触的主要对象是大隋层底人士;虽然也和高层人士接触不断,但是他在那些人面前,只是一个唯命是从的小人物,人家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刺杀谁就刺杀谁……连为什么都不敢问。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拿到七八成的钱财,另外两三成,则是被那些高层人士的看家狗吃掉了,可见明知如此,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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