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王琮边向前走、边说道:“天象的确十分异常,一些百姓以为是哪里出了什么惊世冤案,才有异常天象示警。”
封建社会里的人十分讲究天人感应,凡是解释不清的自然异象,都会归咎于上天示警。大隋立国以来,大小灾害频发;时间进入大业以后,自然灾害非但不结束,反而有扩大之势,一些宵小之徒趁机诋毁皇帝德行有亏,方有此象。
凉州还好,而在关中地区,这种声音一直存在。
杨集闻言默然,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大隋进入大业五年以后,天象变得更加异常、自然灾害更多。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就是杨广远征吐谷浑的时候,他率军大败吐谷浑、拓疆数千里,在战争过程中,大隋损失的军队不到两万人。
杨广打完吐谷浑、接着又在张掖城举行了万国交易大会,之后才班师回朝,可是途经大斗拔谷之时,七月盛夏突降特大暴雪,大暴雪袭击了杨广足有数十万人的大部队,一夜之间冻死了六七成人,随行牲口则是尽数冻死。自此以后,大隋王朝就走过强盛顶点,开始迅速由盛转衰,大水灾、大旱灾、虫灾不断袭击大隋各地。
过了半晌,才说道:“上古时期,尧在执政之时,有九年水患,可他仍然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成为五帝之一。商汤有七年之旱,可他同样为商朝的延续夯实了根基。所以荀圣人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寒暑不能使之疾’。”
这段话出自荀子《天论》:说的是天象变化、自然灾害,乃是大自然的自身规律,它不是因为尧的圣明而存在、也不是因为桀的暴虐就消失了,关键还是主政的官府是否贤明、是否赈济得当;如果自然灾害发生之时,官府无所作为、或是大发国难财,就会让天灾引爆人祸。
何妥是何稠的叔叔,大隋王朝的文学家、哲学家、建筑家、音乐家,他比起身为异类的杨集,更加不相信迷信、谶语。此时一听杨集这么说,便乐观的笑着说道:“这是圣人之言,我觉得言之有理。事实上,有史以来,无论是哪个王朝、每个皇帝主政,天下都不可能风调雨顺,关键还是官府要在灾害发生时、想尽办法赈济灾民、努力减少人祸的发生,无须听信那些毫无根据的谶讳之语。”
“何工曹言之在理!”王琮身为民曹,最在意的就是凉州民生,他大声说道:“既然天道异常,那我们就多积粮食衣服,积极备战饥荒,如果大灾害面前,出现易子相食之事,是要上史书的。”
“桥梁、民生等等事务,你们政事堂商量着办。”杨集随口说道:“如果事事都依赖我,我忙不过来、你们闲得慌、百姓也着急。”
众人闻言,尽皆笑出声来。
杨集是那种能偷懒放权就不会多抓一刻的人,从来没有干过外行指挥内行之事,顶多就是在灵光一闪之时,给大家提供一些意见和方向罢了。大家在他麾下任职,既感到轻松,也能在匹配自己专长的职务上发挥才智。也正是因为杨集懂得、舍得放权,所以他离开凉州这么久,一切都能正常运行。
但是如果没有杨集来当领头羊,他们却又觉得自己茫然不知所措、看不清前路和方向。
一行人边说边行,进入张掖城,到了中市附近,张定和、王琮、何妥、李大亮等人去州牧府处理公务,而杨集的队伍却直接回家了。
路过“八卦阵”一个酒楼、客栈为上的板块时,杨集突然心生感应,抬头向北边看去,却见坊墙之内楼宇林立,一栋最为高大的酒肆临街门窗紧闭,只有三楼一个窗户大开、窗帘晃动不止。
武道强者感知力非常强,对危险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敏锐洞察力,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能言传,但它的的确确存在着。道理就像是你远远偷看一名美女时,那个美女不但立刻感应到,而且还会在第一时间向你看来。
而刚才那一瞬,杨集就是被人偷看的“美女”,他感到刚才有一双野兽般的眸子注视着自己。而看他的人,明显就在那个窗帘晃动的房间。
“公子,怎么了?”并辔而行的张出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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