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举被杨集点了名,连忙吞下嘴里的菜,说道:“总的来说,执失豪是个比较难缠的人,他前些天虽然没有猛攻,可是没日没夜的骚扰我军,绕着城池放箭、呐喊,搞得全城军民寝食不安。这也就罢了,他还根据扎拉城高出地面的特点,在城外挖掘了几条深深的壕沟,城内的水井自然就干涸了,幸好城内牧民吃过冬天断水的苦头、养成了蓄水的习惯,否则我军早就断水了。另外,突厥军在听到大营失守的消息之后,士气非但没有大跌,反而越战越勇,要不杨长史今天及时到来,扎拉城能否守得住还是两说。这一切,显然也是执失豪的功劳。”
朱粲咋舌道:“突厥人竟然也有此等诡诈的心思?”
杨善会摇头道:“朱将军休要小觑突厥人,草原上的民族与我们恩怨纠缠了千余载,早已今非昔比。他们之中个别人才,未必就逊色我们大隋之将。执失豪能在即将破城之际果断撤军,而不是分兵作战,又要让人高看他几分了。”
杨集听到这时,向杜如晦说道:“杜参军,你稍后把薛将军提到的事情记载下来,日后也让守城将领知道‘城关高出地面者,必须储水’。”
“喏!”杜如晦连忙应下。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杨集又向薛举问道。
“突厥军陷入我军的包围之中,已经是四面楚歌,他们无路可逃,定然会做困兽犹斗,我们急切之间,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拿出他们,恐怕不易啊!”薛举说到这里,建议道:“突厥军粮草不足、人心惶惶,我认为只需这么包围他们几天时间,他们就会不战而溃。”
他话音刚落,杨集和杨善会、李靖、凌敬便不约而同的说道:
“这有何难?”
“这有何难?”
“破之不难。”
“何必如此麻烦?”
此言一出,不仅是薛举等人呆住了,便是说话的四人也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杨集和杨善会、李靖、凌敬忽然畅快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薛举呆了一呆,苦着脸问道:“大王,你们这是何意?为何发笑?难道我说的话很可笑吗?”
杨集看了杨善会、李靖、凌敬一眼,意味深长的向薛举说道:“不是你说的话很可笑,而是你刚刚已经把破敌之策说出来了。”
“不错!”
“正是!”
“确实!”
杨善会、李靖、凌敬心领神会,笑容可掬的点头而笑。
“大王、诸位,我到底说什么了我?”薛举目瞪口呆,不明就里。
“四面楚歌!”四人又不约而同的说了一个词。
。。。。。
夜色笼罩大地,天空的明月在一朵朵浮云中快速穿梭,使大地变得时明时暗,但是突厥军大营却是灯火通明,数千支火把将整个大营照得亮如白昼。但是整个军营,此时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哀伤和绝望的气息。
军营里的空地之上也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很多穿着鬼怪服饰的萨满祭师带着许多信徒正在为亡灵举行祈祷仪式,他们一边癫狂起舞、一边唱着充满哀伤的歌。而每堆篝火旁边,都有许多伤兵或坐或卧,他们大多神情漠然、目光呆滞,不时有士兵在悄无声息中死去,但很快就被其他抬着投进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中,还有一些重伤兵,实在受不了难言的痛楚,便央求袍泽给自己一刀,让自己痛快的死去。
除了悼念亡者的歌声、伤兵疼痛的呻吟声,几乎没有人在闲谈,更没有人大声说笑,充满凉意的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和悲凉气息,几欲让人窒息。
执失豪在几名将领的陪同下巡视军营,他在一些阴暗的角落里,听到许多士兵偷偷地着低声哭泣,听着听着,执失豪等人心底也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难以形容的痛楚。
“酋长,军中没有一根药草,兄弟们都得不到治疗。”执失伏龙迎面走来,他得益于杨善会忽然率军而至,没有被执失斩首示众,侥幸活了下来。
“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执失豪杰苦涩的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被隋军团团包围,他又能有什么没办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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