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齐永泰默默点头,冯紫英这才又道:“山长的心思大略能猜测到一二,其实这一次讲学论道,未尝不是一次机会,他们想要来干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可以借助他们的北上表明一个姿态,甚至可以把声势做得更大,让崇正书院也加入进来,可以吸引更多地志同道合者,更鲜明的表明您的态度,哪怕您日后离开书院,亦可有浓墨重彩的一笔留下,对我们整个青檀书院的将来来说,也都会起到一个引领和激励作用。”
齐永泰站起身来,在堂内来回踱步,却不言语。
良久方才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紫英,你考虑得如此深远,想必也有一番策划了吧?”
“弟子不敢,的确和杨文弱有些计议,弟子觉得崇正书院也意欲借此机会来一振声势,倒不妨携手合作,也顺带把咱们的辩论大赛也加入进来,西溪先生和平涵先生肯定不会只有他们两人来吧,多少也会带一两位得意门生吧,正好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青檀学子的风采,。……
冯紫英的想法更宏大,他要把这一回辩论大赛和南方士林大儒来书院讲学,以及与崇正书院联手来办这场登坛论道的活动合在一起,这样可以最大限度提升青檀书院影响力,同时借这个机会最大限度的向有些人表明态度。
把整个设想一一详细介绍,齐永泰也为之叹服。
十三岁的少年能做到这一步,怕是绝大部分人三十岁都未必能做到吧?
齐永泰越看越欣赏此子。
难怪外边都传言乔应甲有意要招此子为婿,但他却知道乔应甲虽有二女,但一女早就出嫁,另一女也早就订婚,马上就要出嫁了,但也足以说明乔应甲对此子的青眼有加了。
“若是此事交与你去办,你能做好么?”齐永泰站住脚,背负双手看着窗外。
“承蒙山长看重,但弟子以为还是要西园师兄来负责更好,弟子愿跟附骥尾。。”冯紫英大喜过望,终于成了。
看见冯紫英消失在门外的身影,齐永泰神色复杂。
即便是没有冯紫英的这一突兀之举,其实齐永泰也已经在考虑这场讲学论道该如何来运作了。
青檀书院不仅仅是一座书院那么简单,它更是一个标志。
缪昌期和朱国祯来干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汤宾尹把韩敬送入青檀书院而非崇正书院意味着什么?
那都是有所想有所图的,齐永泰不指望每个人都能很纯粹,有各自的想法和欲望也很正常。
这场讲学活动一旦演变成南北士林盛会,必定会吸引到更多地目光,这也是齐永泰所期望的,只不过他先前还一直有些忐忑和犹豫,却被冯紫英一下子帮自己挑破了。
无数有心人都会关注,甚至会掺和进来,他们有的人会趁此机会昭示什么,也有的人会借此机会考察考验什么,总而言之,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舞台和试金石。
“如何,紫英?”踏出山长的公房,月色溶溶,看见同舍们关怀的眼神,冯紫英心中也是一暖。
虽然他也不确定这种关怀里边有多少是为自己着想的,但他觉得起码像许其勋、郑崇俭和孙传庭还是可以信赖的。
毕竟他们也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自己也不用随时以过来人那种三四十岁的心态该来琢磨他们。
范景文和贺逢圣也来了,显然他们也听到一些什么,只是自尊和矜持让他们距离稍微远一些。
“梦章兄,克繇兄,你们也来了?”冯紫英挥了挥手,“一起进来吧,正好可以说说情况。”
范景文和贺逢圣的感觉都很复杂。
自从这个小家伙一来,似乎就夺走了他们俩许多风头,但不容否认的是他的确带来了很多改变和新东西。
陈奇瑜再也不以乙舍首领自居来和他们别苗头了,心思都放在如何与冯紫英争夺乙舍的领导权上去了,这一点大家都能看得到。
甲舍这边的影响力在急剧下降,嗯,他们这两位甲舍“领袖”的光环也日趋暗淡,尤其是在那一日许獬来“挑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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