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锤一样的脚步声在医疗部外的走廊上敲响。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埃尔维斯以为自己难逃此劫的时候,脚步又停止在大厅的门口,然后在无目的地巡游中转身离去,越来越远。
那是属于终结者动力甲特有的脚步。
埃尔维斯清楚地知道这种声音属于谁,终结者沉重的分量既敲在冰冷的轧钢地板上,也敲在埃尔维斯的心里。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麻木地看着目镜里属于动力甲自带的治疗功能自发启动,伺服仪器还在尝试挽救他的生命。
但有什么用呢?
这种程度的伤害,已经超出了阿斯塔特的自愈能力极限。也理所当然地超出了动力甲内仅限于紧急救治的功能范围。
没有手术治疗,死亡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
从胸腔到腹腔,链锯剑造成的巨大伤口边缘狰狞地翻卷着。
自动封闭的血管让失血不再持续,但裸露的脏器和不断渗出的黄色组织液仍旧提示着埃尔维斯,感染带来的高热马上就到,失温的脏器即将衰竭——死亡,就在眼前。
没有理智的伺服依旧不依不饶地工作着,埃尔维斯刚想停止它的工作,但滴滴的嗡鸣声中大腿上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那是动力甲内存储的药剂在被释放,肾上腺素和麻醉剂一起被混合注入他的血脉。
已经是第9次了,动力甲内储存的十五支药剂至此宣告枯竭。
随着心脏和腹心的泵动,麻醉剂在十几个呼吸内开始起效,疼痛开始缓解。
自发分泌、填充的伤口弥合物质,在黏住两侧的皮肤的同时给他一种奇怪的异物感,也让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实:
战团中的兄弟已经被那个人屠杀殆尽,而随着那個人自己的变异越来越严重,他的意识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侥幸从链锯剑下捡了一条命的埃尔维斯,一路艰难地逃到自己平时的工作地点的隐蔽处,苟延残喘着自己的性命。
但没有下一次了,那个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埃尔维斯知道,当这个脚步下一次再来到这里时,就是他的死期。
他没有选择逃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但他也没有自杀,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精神信条。
死去,心有不甘;活着,没有理由。这就是埃尔维斯现在的状态。
他甚至有些后悔刚刚的逃逸,也许当时就死在那个人的剑下,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离开了战舰中段的走廊,加尔文一路穿过武器阵列室和前飞行甲板。
一路走过,走廊两侧的舱室安静得可怕。
舱室内的弹药分装摆放整整齐齐,而对应的则是那些饮弹自尽的枪炮士官们的躯体,也和他们生前的军容一样工整。
加尔文默默地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这种彻底的清洗既然已经开始,那如果他来的再晚一些,可能什么都不会给他留下……“冲!向前冲!桑德拉呢?死没死!没死就跟着药剂师!保护好他!”
伤口上的疼痛缓解之后的埃尔维斯的意识陷入恍惚,从前在任务中的记忆涌上了他的心头。
积雨云和雾霾笼罩的天空下,他恍惚间还在那些战场上与自己的战友们奔行在炮火洗礼后的大地上。
查普曼兄弟倒下了,他亲眼看见毒刃的一发重炮在他脚下炸开。
至少3枚的弹片击中了他的动力甲,两枚打穿他的心肺,其中最大的一条从他的胸甲下方穿过,将他魁梧的身躯拦腰截成两段。
埃尔维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意识仍在的查普曼面前跪下。
他与查普曼四目相对,隔着头盔的目镜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无声的交流中彼此确认对方都明白此时的程序。
“谨此身献与神圣伟大的帝皇。”
“谨此身献与神圣伟大的帝皇。”
“我等为神圣战争而生。”
“我等为神圣战争而生。”
“亦将为之而死。”
“亦将为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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