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孔有德是志在必得。昨天那皇帝小儿气焰极其嚣张,居然敢在城头摆上仪仗挑衅,简直不把自己这个根红苗正的大清恭顺王放在眼里。
不过那城墙也是虚有其表,还以为是什么铜墙铁壁,不过是多费些炮子炮药而已,不一样还是被打出了破口?今天再加把劲,将破口扩大,待城墙崩塌,咱大清精锐蜂拥而入,便将一战功成。
然后孔有德就感受到了跟佟养甲一样的精神冲击。
“昨天......打破的城墙是那个位置吧?”恭顺王手指着前方,朝旁人问道。
“是啊......”续顺公沈志祥说道:“也可能不是。”
孔有德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现在那个补好的位置只有些许的颜色差异,主要是水泥硬化前后的含水量不同造成的,人工拌和的配比差异也有一点影响。不过在重炮射程这种距离上观察,基本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沈志祥自言自语道:“莫不是什么妖法?”
“胡扯!”孔有德怒道:“哪有什么妖法?对面那是皇帝,不是什么教母!定然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在这里自欺欺人罢了。就算是妖法,老子换个地方攻不就成了?”
“传我军令!”
“城外壕沟全部填上!今日蚁附加倍!红衣大炮调整位置,那城门必是弱点,集中攻击城门!我看他们还防不防得过来!”
如果孔有德知道那广州城大东门背后是什么的话,恐怕得一口老血吐出来,不过守军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无论如何,自从朱由榔入主广州以来,死人最快的一仗开始了。
清军人人背负土包木板,不要命地往前冲锋。冲得慢的就会被后面的家丁督战队追上一刀砍倒。
背着土包的冲到壕沟跟前就往里一丢,然后飞快地跑回本阵,领一枚竹签记作军功,今日可多领一碗糙米饭。扛着木板的则把壕沟架好,继续冲到城墙下,等着飞梯过来一同攀延登城。
城头的重炮一刻不停,像是一只巨大的猫爪一样在人潮中划出道道血痕。每一道血痕都是几十条鲜活的生命。
城门口的堡垒就像烟囱一样,顶上全是发射虎蹲炮散弹之后的白烟。堡垒中的炮子炮药存量急速下降。与之相对的是,凡是冲到城门的清军全都被收割了生命。
没过多久,城门洞口的清军士兵躯体就已经堆了半人高,像個小山丘一般。蚁附的士兵也在铳台和蜂巢射击点的交叉火力下纷纷掉落,炮击声、惨叫声、坠地声不绝于耳。广州城的城墙就像一道死亡之墙一般,凡是接触到的敌军,都会在很短时间内让生命消逝而去。
如此地狱绘图,孔有德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盯着自家的红衣大炮。但重炮的精度实在是太低,刻意瞄准城门,却没一发打到。
“重炮向前一百步!弓手铳手一同压制城头!”
沈志祥听见王爷如此下令,赶紧劝道:“这样一来军中炮手都在城头大炮的射程范围内了。”
孔有德狰狞一笑:“你以为现在就不是吗?我们打得到他,他就打得到我们。反正都难以击中,不如先攻破城门,看看里面有没有瓮城再说!”
从化的工匠已经就位,正在日以继夜地铸炮,不日将有数倍于此的红衣大炮运来,所以孔有德才能有恃无恐:“大不了打完了明日再来!”
若是通常情况,在自身资源有充分的后续潜力的时候,这样搏一把还算说得过去,无非就是兑子而已。
但清军炮手好不容易顶着炮火将重炮推到前面,正要调整炮口轰击城门,却见门口三座碉堡上的窗口砰砰几声,一具炮座旁的炮手全部应声倒地。
“旗语!先压制碉堡!”
清军士兵得令,箭矢弹丸纷纷向几座碉堡的窗口飞去。但是只听得碉堡的坚硬外墙上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打到窗口里的却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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