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从来不是只考文章一途。只是青史留名的文豪们才华过甚,才让大家误以为会写诗、写文章,就能考取进士。
而策论这种题,即是朝廷拿来考举子的胸中韬略。也是借着各地举子赴京的过程,将天下的情况做额外的汇总、调查。
不是三鼎甲的试卷,才叫试卷。所有考卷,在会试结束后,都会在礼部库房收录。事后还会有人专门抽查复检。身为一国之君,最怕下面的人,合在一起欺上瞒下。
六千多名举子,就是六千多双眼睛替皇帝盯着州官。这也是策论之题,为何这么重要的原因。它是甚少离开宫墙的皇帝,得以了解天下的又一个渠道。
如此答完最后一场,为期九天九夜的会试结束。等到掌卷官、弥封官、监守官上来收卷,当着考生的面弥封盖章,又把考卷转入箱子中,送至内帘。考生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到了这一步,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离开考场时,陈恒的神态还算轻松,跟周遭疲乏的考生
形成鲜明对比。身旁想要出门的人实在太多,陈恒也不费劲去找好友汇合。直接出了龙门,就朝约定的等候地点走去。
半道上,他撞见迎上来找人的信达,后者从哥哥手中接过行李,忙道:“二哥,你先上马车歇息一会。等接到钱少爷、薛少爷、江少爷我们就回家。”
“好。”陈恒点过头,他也不欲多言。上了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等了好一会,才在喧嚣的人声中,听到薛蝌等人上车的动静。
江元白才坐下,就不住摆手道:“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这几日,我要玩个痛快。”
钱大有见其一副虚脱的模样,忙关心道:“不急着玩,先在持行家里养好身子。”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江元白好像没听见,只呆坐着念念有词。乡试考三天,中途还能回家休息一下。像会试这样,在贡院里待满九天九夜,确实太折磨人。
薛蝌亦是一脸的凄楚,他长叹着:“我那排考舍,昨天夜里还抬出去三个。”
陈恒闻言,也只好摇头叹气。都要到最后一天了,竟然在这个时候,功败垂成。他拍了拍手,将大家的心思引过来后,方才说道:“别想这些,回去睡个好觉,比什么都强。”
众人默然,都失了说话的兴趣。
只剩下外头的信达,一边驱赶着马车,一边叫喊着路上的人行个方便。
车马很慢,时光悠长。
…………
…………
这日回到家,陈恒只匆匆给担心的爹娘请了安,就去洗漱歇息。上了床,什么春闱、金榜通通丢到脑后。一口气睡到翌日下午,陈恒睁开眼,仍觉得自己没睡够。
他是渴醒的,正欲下床寻杯茶水来。就见到晴雯不知何时来的,正趴在桌上枕臂入眠。
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陈恒愣了一下,他的屋子除了信达,连爹、娘来的都极少。
晴雯睡得不深,被动静惊醒,就迷糊的睁开眼。还带着睡意的眼眸,一见到披着单衣的陈恒。婢女忙从桌上站起,慌乱的用手背擦着嘴角道:“少爷,您醒啦?”
“嗯,口渴了。”陈恒点点头,上前拿过茶壶倒入茶杯,发现竟有缕缕热气冒出。细节处可见功夫,晴雯都不知自己会何时醒来,这茶水竟能一直热着。陈恒忍不住转头,看着面前的小丫鬟,道:“辛苦你了。”
晴雯没料到会听到这句话,忙垂首摆手道:“回少爷,不辛苦。前面都是管事在这里候着,外头的钱少爷醒了,才唤了我来。”
晴雯口中的管事,自然是信达了。陈恒点点头,又见少女脸上仍带着倦容。想到家里下人少,最近事情又多。她跟信达,必然少不了忙碌。就劝道:“我这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好好歇息。”
别看晴雯现在话少,脾气还跟往日一般倔。既不答应,也不摇头拒绝。只合着手,站在陈恒的身边。墙边半开的窗棂,有春风悄悄吹入。少女穿着单薄素雅的春服,颇有清瘦柔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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