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必不忘持行的叮嘱,回去非悬梁刺股不可。”薛蝌打趣一句,才露出几分离别的愁意,“欢乐趣,离别苦。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时啊。”
陈恒笑而不答,这两人都有几分雅趣,心知话到此处刚刚好。相互拱手拜别后,目送着薛蝌登船。仍旧依依不舍的两人,一个站在船头,一个等在码头上。直到大雪中再看不见彼此,才各自回去。
正是寒江孤影,大雪满城的孤寂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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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好友,陈恒回到林府,才从马车上下来,就被早早等候在此的柳湘莲抓住。
这小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陈恒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喝酒解闷,就问:“若是要找乐子,你先等我进去跟老师禀告一声,再跟你一道出去。”
柳湘莲摇着头,脸上的神色黯淡消沉的很,说道:“持行,我闯祸了。”
陈恒一听,已经皱住眉头。他面色一沉,当即拉着柳湘莲往自己院子去。一直关上门,解下披风罩衣,他才看着忐忑不安的柳湘莲道:“说吧,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昨夜在酒楼里喝酒……”柳湘莲抬起手,揉搓一把脸,才把事情慢慢讲出来。
柳湘莲也是个好玩的性子,他是天地间的孤身客。上无长辈需要俸养,下没个家人手足需要关照。月月得了俸禄,马上就花个精光。
正巧,昨夜他在京师酒楼找乐子,无端端跟薛蟠撞在一处。也是命运的捉弄,两人的房间刚好邻在一处,照理说也碰不到彼此。
偏偏薛蟠喝多了酒,拿着朝廷对边关将士的封赏当话头,发起不该有的牢骚。王子腾回京后,到如今都没个封赏下来。倒是辛耿这样的武将,靠着儿子在前线作战,竟然得了个保宁侯的爵位。
这事,本来不该薛蟠多说。可他替自己的舅舅深感不值,虽不好明言李贽赏罚不公。可拿辛家新得的爵位说一说事,他还是敢得。
薛蟠喜欢大嗓门说话,又有美酒助兴,不免吆喝出几嗓子。这叫跟辛家交好的柳湘莲听去,如何忍得住。刚喝的几碗烈酒在肠中作祟,冲动之下,他直接撩起衣袍,从隔壁屋一路打过来。
“所以你们两方人就在酒楼里打起来了?”陈恒问。
“嗯。”柳湘莲点点头。
“见血了吗?”
“打他们,我连剑都不用拔。”
眼下之意,那就是没挂彩咯。陈恒有些古怪的看向柳湘莲。按说男人间的打架,不过是寻常事。打就打了,只要没伤筋动骨,回头也没人会去特意报官,多丢面的事情啊。
“后面发生了什么?”陈恒追问着,他猜到后面肯定有隐情。
“他们不是我的敌手,被我一路从楼上打到楼下。”柳湘莲露出懊恼追悔之色,“到了街上,他们夺了些摊贩的东西,一起拿来砸我。我见引起不必要的乱子,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就转头跑了。”
“然后呢?”
“那姓薛的见抓不住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拿附近的商贩出气。又砸了几处东西,就扬长而去。”柳湘莲停顿许久,才道,“后面的事情,我也是半道回去听说的。听说有个老农拦住他们,想叫他们赔偿自己损失,也叫薛蟠带着家丁打了。”
“我过去的晚,只听说老农被街坊送去医馆就医。当时兵马司的人跟宛平县的捕快都来了,我就没顾上多问,只记住了老农家的坊名,直接回家蒙头大睡。”
“原想着,今早赶到那户老农家,给i他们送一些钱两。谁知……”柳湘莲痛苦的闭上眼睛,复述着自己见到的场景,“他们家已经挂起白幡、白灯笼。”
陈恒一愣,他这才知道柳湘莲为何如此痛苦,惊呼道:“老人家死了?”
“嗯。”柳湘莲缓慢的点着头,他也在心中悔恨着自己的意气之举。
什么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该死啊,自己昨夜为何要如此冲动、任性。
陈恒听的眉头紧皱,稍作思索,他起身穿衣道:“先跟我去老伯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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