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文章多有不足,等到试卷全部审阅完毕。韦应宏坐在上首,看着手中的文章,他要好好想想最后的名次排序。
其中案首之名已经无需多言,陈恒的文章以后他是要拿到朝堂上跟人吵架用的。不过这第二名嘛,他倒要好好想想给谁了。
裴怀贞跟林如海坐在下面,两人自顾自喝起茶。这种裁定之事,是知府的权柄。他们二人自然不会出言干预。
韦应宏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突然想到些事情。当年裴师辅佐陛下登基,改革朝廷制度,行事一贯的大开大合,最后受到诬告落得告老还乡的下场。
当时裴师离开京城时,他跟如海赶来送行,当时裴师叮嘱两个官场新贵,“凡事欲速则不达,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夫就是没考虑到这点,你们俩人以后要引以为鉴。”
思及此,韦应宏提笔在黄纸上写好名次,又拿起官印盖上。忙完,自有官差将其拿去,准备明日正午张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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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恒坐在客栈屋内,虽是月上树梢的深夜,可因为白天刚刚考完正场,陈恒的心思还有些兴奋,此刻正跟陈大哥、山西兄弟,坐在屋内闲聊。
这三人因为府试的关系,半座扬州城戒严,这段时间都捞不到什么活计,索性也就待在客栈内养养身体。
负责谈话的主要是山西表兄弟,他们都姓张,是河东府下属的一个县。这地方陈恒两辈子都没去过,但他们一说河东是关二爷的故乡,陈恒立即来了精神,所以说在古代,家乡出过一个名人有多重要。
张姓兄弟先是给陈恒谈起故乡的土戏,说到每次逢年过节,那些唱戏的人都会使出自己的绝活:梢子功、椅子功、耍纸幡等等,他们说的惟妙惟肖,言语中多是对故土的留恋。
陈恒不免问道他们有多久没回去。
张大哥拿起手比了个三的手势。
他的弟弟在一旁接着道:我们县里都是山,推开窗就是一座座,那里像扬州府啊,一眼望不到尽头。城东的林家班唱戏的时候,还说什么远山如黛。
他们要这么喜欢山,大可来我们县看看。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也让他们看个够,走个够。
陈大哥也应和着:“我们浙地又好到那里去呢。陈小郎,你不知道。我千里迢迢赶到扬州前,何曾见过千里沃土是什么样……哎。”
陈恒听他们说完也是感慨,不知道他们家乡种地这么难,只好拿出纸来,将他们家乡的情况,诸如山名水道,良田几许等消息一一记下,也全当是给自己增长些见识。
陈启在一旁却听的津津有味,老庄稼汉对山多山少没什么认知,只是觉得三人说的有趣,又加之自己从未听过这些地方,才兴趣盎然。
此处倒要说个笑话,这陈启的运道真是不错。恒儿第一次参加县试时,被告之恒儿只是下场练手,他也只在头几天紧张过一会。这次来参加府试,又被恒儿说明自己肯定过。
两次陪同参加科场,陈启竟比大多数人都要放松许多。以至于他现在也能纵容陈恒,坐在屋子里不睡觉跟旅人闲谈。
大家正说的起劲,门外突然传来小二的声音,问:“泰兴县的陈启在不在,客栈外有你的同村人找你?”
奇怪,这都大半夜了,怎么会有山溪村的人来?
陈启生活经验多,心中顿生不妙。嘴上却对儿子笑道:“保准是你奶奶放心不下,托人给我们带口信来。爹去去就回。”
陈恒不疑有他,继续跟陈大哥等人攀谈。陈启一路走出客栈,在门口看请来人,正是同村的张三哥。
陈启见他满头大汗,一脸急色,立马慌张道:“可是我爹娘出了什么事?”
“都不是,是淮津。”张三哥是个老实人,哆哆嗦嗦道,“他害了人命,给县令大人关进大牢里了。”
陈启闻言,面色立马变得苍白,只觉得双眼前一阵发黑,好不容易站稳,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想到儿子府试已经开考,连忙对张三哥说道:“此事,你万万不要在恒儿面前走漏。我们另找一个地方说道,你今晚直接睡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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