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件开出来,听的陈然笑了。
“宽恕军汉没问题,军将不行。他们克扣贪墨,驱使军汉,必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于百姓,无需你说。我不但不会伤害他们,还会给他们分发田地。”
“至于乡绅。”说到这里,陈然稍作思索,却是无奈摇头“真不关我事。他们欺压劫掠黎明百姓过于狠辣,已至贫者无立锥之地。若是不灭他们,不抢走他们的田亩重新分配,活不下去的百姓们就会高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是西军老人了,我问你,这长安城外的田地,可有一亩三分是黎明百姓的?”
种师道沉默不语,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普通百姓压根不可能拥有长安城外的田地。
“文官胥吏们也是一样。”
陈然的神色真诚,用心解释“他们本身或是与乡绅勾结,或是干脆就是乡绅自体。两边狼狈为奸,用权钱势压榨百姓,没理由打压一边放过另外一边。”
“再说了,不灭了他们。我哪来的田亩分配给百姓,安抚他们专心耕种。哪来的田亩宅邸与财货,用来奖给立功将士?你总不能让我自己掏吧,我也掏不出来。”
“条件呢,我是不会应的。来关中这儿,平的就是尔等将门。”
陈然正色相对“咱们还是继续打吧。”
种师道身后的一众军将,面色都很难看。
他们其实心中都有了转换门庭,为陈然做狗的心理准备了。
只要能混个从龙之功,哪怕是散尽家财支持大王也无所谓,反正子孙后代总会千百倍的赚回来。
可踏马的人家现在压根就看不上他们!
听着话语里的味道不对劲,种师道也是心下一慌,没想到陈然回拒绝。
他连忙出言“只要大王愿意善待关中将士,一言可定关西六路,可得二十万雄兵!”
“关西六路我自取。”陈然这儿昂然以对“至于二十万熊兵...还是别提也罢。”
“老夫愿修书一封,劝说舍弟归顺。”种师道咬牙扔出了最后一张牌“那可是五万秦凤路精兵!”
“你也是打老了仗的。”陈然作色相对“潼关那儿现在是什么状况,你能不知?几万人马堵在山里断了粮道,饿上十天半个月再遣人招降,漫山遍野都是降兵!”
种师道终是无言以对。
这世道真是变了,居然连投降都投不成。
“还降吗?”陈然失笑而对“愿降之人,丢下兵器去一旁站着。不愿降的人,列开阵势,咱们继续打。”
西军这边,一片沉寂。
他们就是陈然口中的,克扣军饷的军将,兼并土地的乡绅,压榨百姓的文官胥吏集合体。
将门世家,子孙众多。
有出将的,也有读书从官的。
有在家经营田亩商铺的,也有在衙门里做公的。
家族触手遍及上下内外,各家各族再互相联姻互为扶持,早已经是将这关中之地,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
陈然这是要掘了他们的根呐,这如何能降!
难言的沉寂之中,陡然一声兵器坠地的声响,引人瞩目。
“俺是将门出身,老父战死的时候才三岁,家中所有皆为族人所取,差点被饿死。”
扔下了兵器的曲端,向着御街一侧走过去“他们死不死的,与俺何干。”
有了曲端带头,许多并非将门出身的军将,纷纷放下了兵器跟着过去。
西军之中等级森严,非将门出身的,能做到都头就算是到头了,早就满腹牢骚。
他们也没有庞大的家族去压榨百姓,自然毫无压力选择投降。
而人数更多的普通军汉们,那就更是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几乎是齐刷刷的跑到了御街另外一侧。
平日里在军中备受欺辱,这等关键时刻,又怎会为仇人们卖命!
最后剩下的,都是那些将门出身的军将,以及他们身边通常都是亲族出身的亲卫们。
陈然伸出手,向着种师道摆了摆,示意他让开,别耽搁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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