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陈纪声音浑浊的叹了口气,双眸射出一股精芒,接着道:“长治久安,并非是以兵锋慑于外,而且要修于内,向内使民安置,向外有兵锋守境,再重法典,倡孝廉、兴仁义,于是可得下爱戴,致使境内无乱。”
“若可如此,富贵不在于钱财,在于人心,人心齐,则自有富贵也。”
陈群当即拱手鞠躬,面露惭愧之色,道:“父亲,儿受教了。”
陈纪拉了一把他的手,将之握在掌心,语重心长的道:“你们时常在一起论道、品评风云人物,应知,曹操如今不仅兵马逐渐强盛,且功盖海内,不弱于二袁,其麾下能人异士亦不在少数。”
“若一个人,能权衡兵道与仁道,我们便可称之为当世英豪,而曹操、袁绍,显然都是佼佼者。”
“难能可贵的是,曹孟德以阉宦之后起家,袁本初却是四世三公之家,二者之路,略有不同。但,是逆流而起的更加难能可贵,还是善用其势席卷山河者更为豪情,留有世人诉说……我们都是局中人,不可妄自评判,因为一切都还未曾定局。”
“我意,陈氏可与曹操交好,他若是征辟你,可为其出谋划策。”
曹操为兖州牧、德建将军,虽然不能置官,但是可以征属官,他一旦到达长社,肯定会来征辟当地名士,若是以往,按照曹氏和士族的关系,肯定大多人都会逃走,他又只能在这里大行唯才是举。
但现在,父亲的一番话,打消了陈群的顾虑。
“儿谨遵教诲。”
罢了,既如此就顺着那张伯常给的一根绳,向攀爬。
他正在思考时,陈纪又想起了什么,“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放声而笑,轻抚胡须,一只手顺着白须顺到了尾端,笑得很是畅快。
旁边陈群不懂,就静等父亲笑完,再作解释。
俄顷,陈纪裂开嘴乐道:“长文,你明日打听曹公大军何时能到我长社。”
“带乡里长者、族中贤能,盛汤载酒、鼓乐吹笙,在城外十里迎接曹公的兵马,向天下昭告之,我长社苦等此明公久矣,迎仁义之师入城。”
陈群顿时眼前一亮,到这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时过境迁了。
他们只知在家中品评人物、品味战事胜负,虽有指点江山、慷慨陈词之风貌,但却忘记了,无论是敬佩还是讨厌,他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被士族接纳的阉宦之后了。
他是人主曹操,他现在是,费亭侯,兖州牧、德建将军。
坐拥十万大军,沃野千里的明主,其军乃是仁义之师,应当以此相迎才是,否则皆为不悦,自招祸端。
需要主动亲和的不是曹操,而是他们这些当地的士族。
局势易形了!
……
陈氏赠粮,大发布告。
同时衙署下令,沿用兖州、徐州极为出名的屯田令,将那些无主流民、无业男丁收为屯民。
百姓拥戴,士族倡导。
一时将长社周围万无家可归、为贼所扰的局势一扫而空。
在外的山匪尽皆来投,自愿为屯民,或参军入营,为曹军立功得升。
百姓尽是欢颜,在短时间内又有传言四起,夸赞陈氏厚德。
同时,驻于长社之军,得到了军粮囤积,又自陈留源源不断运送军粮,将此地当做了立足之根据。
三日后。
在行军途中的曹操得知此报,在车撵中大悦,和同行的郭嘉道:“伯常这第一战,颇为漂亮。”
“陈氏欲箪食壶浆,以迎我师。”
郭嘉听闻,和曹操对视而笑,享受此前情。
又两日后。
曹操大军到达,果在长社外十里得见百姓列队,长者为首。
长社当地世族举酒相迎,远处鼓瑟吹笙,一派吉庆喜悦。
曹操下马而行,将酒洒于大地,祭奠当世英魂、怜苦乱世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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