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靖难，还是造反？ (3-2)

等燕王夺了天下，会适当给予补偿，如果不成，那就算你们倒霉。

张辅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吩咐下去，按照姚广孝的要求执行。

可想而知，燕军上门征粮，立刻引起江都百姓的反抗。

短短几天时间，已经酿成多起冲突，有十几名百姓因此丢了性命。

这天夜里，马三保带人到城门换防，众人照常在城墙上转了一圈，然后就聚在一起闲聊。

“这仗打的，越来越窝囊，都他娘的什么事啊？”

“谁说不是呢？扔同伴的尸体，抢百姓的粮食，我是真的不想打了！”

“今天那个寡妇，几乎要跟我拼命，最后没办法，只好把粮还给她了，完不成任务，明天估计要挨板子了！”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那寡妇了？”

“滚你娘的，都什么时候，还跟我扯犊子？”

众人嘻嘻哈哈，当做是苦中作乐，只有马三保一言不发。

很快有人注意到，便问道：“马头儿，你怎么不说话？”

马三保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是燕王殿下，会下这样的命令吗？”

众人突然沉默了，是啊，如果燕王在的话，会抢百姓的粮食吗？

马三保继续说道：“我现在根本分不清，咱们究竟是靖难，还是造反？”

许久之后，才有人回道：“只是个说辞罢了，其实没什么分别……”

“不，有区别！”

马三保摇了摇头，笃定道：“燕王殿下起兵靖难，是因为朝中奸佞蛊惑建文皇帝削藩，天下藩王苦不堪言，殿下身为藩王之首，正本清源，义不容辞！”

“说得好！”

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只见张辅阴沉着脸，缓缓走上前来。

众人脸色大惊，赶忙向后退去，低着头不敢说话。

马三保却不闪不避，脸上反而有了几分解脱的轻松。

“咱家僭越了，甘愿受死！”

张辅却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我倒要听一听你的高见，靖难如何，造反又如何？”

马三保说道：“若是反贼，可以烧杀抢掠，可以不顾百姓死活，可以用尽各种肮脏的手段，因为他只是反贼，但是，殿下不能这样做，因为他是大明的燕王，太祖皇帝的嫡子！”

张辅又问道：“便是做了又如何？”

马三保神色黯然，说道：“若是这样做了，就不再是奉天靖难，失了人心，如何得天下……”

张辅又说道：“马三保，按照军师定的规矩，你说出这些大逆不道之言，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我也要说，不然，心里憋的难受！”

“你可想好了！”

“姚广孝可曾为燕王殿下考虑？他命令军队抢百姓的粮食，百姓恨的是殿下，不是他姚广孝！看看城下那些降军，曾经跟我们一起并肩战斗，却被我们抛弃，让他们断后……说是断后，实则是送死，张将军，这些事你比我们清楚吧？”

“没错，你继续讲！”

马三保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是个死，不如痛痛快快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些被我们丢下的同袍，本来必死无疑，如今却被朝廷收留，给他们治伤，给他们吃的穿的，若是想要回家，还给发安家费，我不知道这样的朝廷去哪里找？”

“再看看我们自己，一路上狼狈不堪，现在还要抢百姓的粮，照这样下去，和反贼有什么区别？左右是个死，你现在把我杀了，省的我继续受罪！”

张辅抬起头，看向马三保身后那些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

众人吓的脸色苍白，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马三保说道：“这些话是我说的，要杀就杀我，跟他们无关！”

张辅却摇了摇头，说道：“我需要弄清楚，大家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惜，到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人敢说实话，其他人全都是怂包！”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说道：“莪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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