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继续说着,“我看我身边很多人每天都在很努力的生活,辛辛苦苦耕地,洗衣,种菜,可是结果呢,不还是每天和我吃一样的食物。”
“甚至于我吃的比他们的还好。他们都骂我没有德行!?我就一直不服这个理。倒不是我夸口,太子,我以为当今天下的人,大多还没有我刘季缺德。”
“别看有人平日里,只是因为别人骂他几句,他就反手把人家给杀了。”
“有些人平日里装得矜持高贵,那和小叔子通奸啊!”
“还有啊,有些人就为了自己家来年收成好,只是给地里浇水而已,竟然把别人家的水给堵,还有的把自己的沟渠挖宽,把别人家的沟渠给挖窄。”
“可是这些事,我刘季一样都没干过。”
“可是这些人,他们因为我在宴席没有和尊者说客套话,就说我不讲礼节。”
“可是那席的尊者,可不都是像太子这样的人,背地里和儿媳妇不清不楚,却在人前标榜自己是乡中名贤。”
刘季就这么一夸一骂,横竖抬高了自己,骂了自己想骂的人,还把扶苏顺带给夸了。
扶苏自然高兴。
别说扶苏了,就是秦国的士卒现在看他的眼神都从一开始的厌恶变成了巴望、倾慕、佩服。
说的真是太好了,太对了。
扶苏望着刘季,“在遇到你之前,我曾经也想着做个正人君子。我想过要听从儒家的经义,让自己这个储君先做好自己,恪守为人君的本分。”
“因为我想让自己做好,这样我的臣子就会自然而然守正,天下就能够太平。”
“但是我遍观史书,发现事实并非这样。我才明白,我的君父是从一切不可能的道路中走出了一条路。”
“而我也知道,做一个圣明的君王,并非是做好自己就可以了,非得以法、术、势等霸王道杂之不可。”
刘季望着扶苏,这个人还真的是人如其名啊。
像天高高挂着的白月亮一样,一尘不染。
难为他曾经竟然有那么单纯的想法。
如果他是秦国太子的话,那他一定造了秦王政的反,自己来当天下。
刘季被这个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刘季喝着酒,不住地笑着,他没有正面回答扶苏。
就是这一下,众人才发觉出来,这个刘季,是真的非同一般。
连渠丰都感到这个刘季简直是不可思议。
太子最大的优点是读书太多了,可是最大的毛病也是读书太多了。
凡事,有利有弊也正常。
可是这个刘季本来看着疯疯癫癫的,结果是个人精。他一眼就看出了扶苏的问题。
吕泽坐在台席,听了一晚,也吃了一晚。
偶尔喝点小酒。
这个刘季,抱负可不小。太子把他留在身边,可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宴席散了,刘季自然也被‘请’留了下来。他也住在了驿馆。这就让刘季非常不爽,他本来打算出去和兄弟们吹牛,可是秦人不许他出门。
“好好好!进了你们的门,就不让我出去是吧。”
大半夜,刘季还在耍酒疯。
扶苏自然都听到了,只是半夜里一个人在按剑擦拭。
吕雉听到这个人喧闹不止,忍不住贴过来问,“太子,门外是什么人?”
扶苏望着吕雉在黄昏般烛照下的脸,好似雪一样白,双目像潭水一样清澈。
“一个比谁都清醒,但是却装醉的人。只是他这样的个性,在我身边注定不能长久。可是放他出去,他却要惹出祸事。”
“看来太子很是为难。”
“没什么好为难的。能用多久就用多久,等到他想走的那一天,就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吕雉望着扶苏的脸色,明显感觉那个该去的地方是个不祥之地。
这时候,刘季还是不肯停歇。
他太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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