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李克用一脚踹开薛阿檀,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存孝逆子意气相投私交甚好。再舍不得下手,杀你全家。”
薛阿檀朝刘氏躬了躬身,点头退去。
诸将心有戚戚,悄悄绕到刘氏背后站着。
李克用带在身边学习的李落落害怕地看了老父一眼,去扶痛得额头冒汗几近昏厥的李嗣源。
杨复恭深感无语。怎么动不动就打人?
亲兄弟李克修收集钱粮不到位,被当众暴打一顿后活活气死。
亚子李存勖孩童心性,听侍女唱几句戏很正常,也落得個鼻青脸肿……
侄女婿孟知祥管楼烦岭牧场,死了几匹战马,险些赔命。
将领中,除了今日的李嗣源、薛阿檀,被收拾过的还有安金俊、申信、李存信、李嗣勋、李嗣本、康君立……
只要火气上涌,除了王妃和次女妙微,谁都可能倒霉。
脾气太臭了。
良久,李克用招来亲兵,低低道:“去给嗣源、阿檀送药。让他俩先养伤,我换人。”
“喏。”
其实刚打完他就后悔了。
但打了就打了吧,他是不可能向人低头服软的。大不了手下造反,多大点事?看不惯可以辞职走人,像安休休那样离开河东,天下有的是藩镇。
“都出去吧。”李克用神色疲惫的说道。
诸将如逢大赦。
盖寓自觉的留了下来。
岳母也没走,在他身边坐下,扯着他的耳朵一顿训斥。岳母不是乖乖女,更不是花瓶——为人明敏多智略,颇习兵机,常教其侍妾骑射。
上源驿之变,河东高层被一锅端,大军骚动不安,诸将不知所为,也是她捕杀欲作乱者,统领大局直到丈夫回来。
也只有当着她的面,李克用才会暴露出最真实的样子——也会害怕,也会慌张。
朱温趁他讨伐逆子的机会来寇!
他猜到会来,但大家都认为大概还是与响应朝廷、幽州那次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想顺便剜坨肉罢了。夫人也判断,朱温的重心仍是圣人和卧榻之侧的瑄、瑾。
断断没有来啃河东的理由。
没想到来真的,首先是打出增援李存孝、王镕的旗号,为双方助长对抗他的信心。
刚被他打怕的王镕听说朱温出手,立刻就撤回了“请献兵粮助讨”的决定。但这还好,不致命。
不过随后潞州的急报——“朱逆数十万众已过两仙宫。出入仆从如云,配五时副车,升九旗,车驾千乘,排场堪比圣人。”就有点让他忐忑了。
“他哪来数十万兵?甲士十万顶天。”刘氏盯着地图,轻声道:“且宽心。”
她派去扼守潞州的人是生性谨慎的李嗣昭,带着三都及新募的契丹、回鹘、党项等部穷鬼两万余人。加上昭义本有的兵马,守一两个月至少没问题。
但岳母焦虑的点也在这。
潞州被围。
如果邢州也久攻不下,等朱温夹寨围城封死潞州,留下部分兵马继续对峙,自领主力来决战。届时以疲惫之师,是战还是逃?
这才是丈夫对攻城无功的李、薛大发雷霆的根本原因——形势太被动,经不起拖啊。
“全忠来了也不惧。”想起那把火,李克用怒气再度上涌,一锤桌案:“朱逆敢来邢州,正好把他杀败,打不赢就回敕勒川放羊!”
刘氏微微变色。
丈夫这人——
打赫连铎、契弥璋会引起幽州的干涉?他不管,先宰了这两个在他避难鞑靼期间、重金贿赂头人谋害他的狗贼再说。
张全义、李罕之翻脸,因为李罕之危难时的一饭之恩而襄助,导致张全义倒向朱温。
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好是好,但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特质。
争天下,就讲不了快意恩仇、侠骨心肠。
而且稍有不顺就拼了算了,回草原放羊,节度使是这么当的?
“长安、河中可有回音?”刘氏看向盖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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