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吾思又走下来,拍拍这个肩膀,问问那个家长里短;亲热无比。似乎这三十余衙内将校她全认识。就是不知落落和亚子如何了,走的时候两个稚龄弟弟哭着撵出城,画面还历历在目,她非常想念。要是不打仗,冬至节还可以把他俩叫来长安玩一段时间。
可惜。
……
“老猪。”李嗣源凑到扎猪身边,一拳锤在他胸膛上:“在长安待了大半年,中领军还认得咱们这些穷亲戚么。”
“神奴莫乱说。”扎猪嘴角是绷不住的得意,搓着李嗣源的手背道:“潞州之战可还记得?上源驿还记得?这次多杀几个汴贼!誓报昔日之仇。”
“杀朱温个丢盔弃甲。”李嗣源灌下一杯酒水,怒道。他平素并不喜欢说话,也不习惯像其他同僚那样,动不动口号喊得震天响。但一想起朱温狗贼,他浑身热血就沸腾得压不住。当夜若不是他一看朱温就不是个好货,在宴会上保持谨慎没敢喝醉,早死了。
这无耻猪狗,大伙远道而来帮你打退黄巢,你就用这个回报大伙?事后还甩锅给先圣,说是先圣密令中官指使你干的,脸呢?先圣拜你大镇节度使,你祸水往上引?
陪嫁长安的太原将校和来勤王的不生分,聊起往事有说有笑。招待他们的小菜精致而不失实惠。大肉片子白花花的,鸡汤黄灿灿的。菘菜煮干果,椒盐胡豆,蒸蛋;热腾腾的饼和稻米饭管够。狼狈了一路的沙陀将校们风卷残云,碗筷碰撞声与吧唧咀嚼声回荡交错。
“慢饮食。”朱邪吾思让人拿来蜜水。
李嗣源吃的时候,圣人拎着小马扎坐在旁边微微笑地看着他。目光有点奇特,像在看一件宝物,让偶尔抬头的李嗣源发毛。他感觉那双瞳孔深处还压抑掺杂着欣赏、喜欢,甚至是贪婪和渴望。这让他困惑,难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圣人觊觎的财货?
根本没有,他给自己做出了肯定的回答。看来是久在军旅神志过于疑窦了。在暗地里腹诽贤妃夫婿,实在无礼。吃完后,李嗣源用袖子擦嘴道:“蒙陛下、贤妃赐宴,小将没吃过这么美的席。”
明宗啊明宗,你拍马屁从来都是这么尬的吗。圣人让侍者续上茶水,笑呵呵地说道:“那你就在潼关多住几日,这样的席,我还是供得起的。”
李嗣源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饱食就得作战。汴贼磨刀霍霍,克日挥师。阿父严令小将等死守潼关,务必不能使朱逆以此为基,兼复东西;还请陛下分配军务。”
“分配什么军务?”圣人脸上做出揪心的表情,而且反复几次,起身喟然道:“你们刚来还不待休整,就让你们前蹈白刃,我心有不忍。再说关防我业已安排妥当,你们且歇息两日。”
他当然不会表现出一副求着你们干活的急切模样。他要制造出一种假象——没有你们帮忙,潼关也得守,你们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免得以后李嗣源回去了,被岳父觉得朝廷实力不过尔尔。弱国无外交,双方要互存敬畏,这个联盟方能长久维持。
听闻此话,太原将校们果然一窒。本以来是来救火的,结果对于圣人而言可有可无……
“陛下可否说说关防安排?”李克用下了死命令,周德威必须确保各种布置周全:“眼下黄河上冻。北面金陡、潼两座关城和北河寨城谁在守?有多少人?须小心汴人绕关,踩冰突入。”
“守将乃中领军王从训、侍卫步军教练使司马勘武、游奕使王绍戎,领铁斧都战士万五千人,男女民夫三万六千余人。分屯三关寨。”
金陡关河段是一个湾,极其狭窄。岸这边能立寨的冲积滩都立了寨。对岸是河中行军司马王珂,背靠中条山造了四五里连寨,设了拒马。双方一共七万军民隔湾卡死了这个隘口。汴贼要想踩冰通过,试试两岸寨子里的火力吧。
话题被挑起后,太原将校们都围了过来,摊开地图为圣人指指点点,裨补缺漏。
“王从训何人?可靠否?”李嗣源很不放心。其实按李克用的交代,这个位置他准备和周德威请命去守。王从训、王绍戎、司马勘武这三个人他没听说过,是武夫吗?会打仗吗。
上命昭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