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一叠奏折终于被于颀看完了,李璬目光灼灼看着于颀,满心期待的问道:“爱卿以为如何?”
不如何!
于颀气得差点骂娘,如果不是面前之人是天子,他早就把酒杯砸对方脸上了。
瞧瞧这都是办的什么鸟事!
还不如直接抢呢!
“陛下,此事有些麻烦,只怕以微臣的能力,很难处置得好。”
于颀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到这话,李璬面色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爱卿当真是没办法了么?”
李璬追问道,似乎心有不甘。
于颀点点头道:“或许其他人有办法,但微臣能力有限,想不出解决之道。微臣实在是不敢辜负陛下信赖,更不敢耽误国事,故而不敢担此重任,请陛下收回任命,微臣无法担任户部尚书处理此事。”
“也罢,那朕再寻他人处置吧。爱卿许久未归家,从鄱阳湖赶回襄阳就没有回家看过,现在便回家看看吧。”
李璬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说道。
他真被闹麻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看到于颀还是个人才,就想让对方回来收拾烂摊子。
没想到于颀压根就不接这个担子!
牛不喝水,不能按着牛头去喝。于颀不想办事,就算强行让他去管这件事,也不可能真正解决问题。
李璬并未为难于颀,只是让他回家“带薪休假”。
天子的任命不是那么好拒绝的,既然胆敢不接令,那么必然会付出代价。
仕途受影响是必然的。
于颀满怀心事的走出紫宸殿,抬头看天。
此刻天空已经是阴沉阴沉的,明显是一副雨雪将至的模样。此刻于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外有强敌,内有奸臣;
主上昏庸,百业萧条。
这样子,不对劲啊!
于颀忽然觉得,是时候要找一下后路了。要不然,前途有些堪忧啊。
……
秋雾像浸透乳汁的绢纱,缠在白沟的河湾处。此刻这条天然运河已经结冰,自然是不能行船。河面上薄薄的一层冰,人畜踩上去就是一个窟窿。
一个叫陈延宗的商贾,领着一支商队,从巨野泽前往汴州经商。他的牛皮靴陷进泛着冰碴的淤泥,身后数十辆牛车,在身后碾出蜿蜒的辙痕。一百多人的队伍,伴随着牛车,沿着白沟的方向,一路向西前行。还有一部分人在牛车的车棚内休息,两班倒的赶路。
牛车里,并不是普通的货物,而是引火之物,包括猛火油。这些东西,将在上元夜点燃汴州的主要几个渡口,制造混乱。
如果成功,那么汴州朝廷的格局便会彻底改变。不,应该说是天下的格局都有可能逆转。
陈延宗抹了把凝结在虬髯上的霜粒,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这种刀在汴州的市集上随处可见,什么人都能买。但此人虎口的老茧,却说明他的来历并不寻常,至少不是商贾那么简单。
牛车碾压着冰渣,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让整个队伍里的人都昏昏欲睡。
正在这时,芦苇早就被冻成冰枝的芦苇荡里,突然一群野鸭成片惊飞。
弓弦震颤声从那个方向撕开雾气,有箭矢朝商队扑面而来。
第一支鸣镝穿透牛皮车篷的刹那,陈延宗已经警惕的躲到一块车板后方。四棱箭簇在晨光中织成铁雨,扎进榆木车板的声音如同百面羯鼓齐鸣,险些就要了他的老命。
然而,其他人却没有他这般的身手。惨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来不及躲闪,纷纷中箭,倒地不起,哀嚎不止。
道路北面的树林之中,有数十披着轻甲的骑兵,踏着雷鸣般的蹄音冲出,好似闪电一般迅速。
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马槊寒光扫过处,三个正在将牛车赶到一起,妄图组成战线的汉子,就像麦秆般被拦腰截断。
血光闪现!
“结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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