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汴州军虽然目前局面占优,却被天然分割为两地,一地在江州湖口戍,也就是鄱阳湖的长江入口处,还有一地则是鄱阳湖东面的芦苇荡。
荆襄军则是兵力集中在一处,主要分布在赣江入口。
所以荆襄军的问题在于缺少战略支撑,而汴州军的问题在于如果要攻打豫章,则必从赣江南下。如此避无可避,攻豫章前,非得与荆襄军主力决战不可。
“如果手里再多点人马就好了。”
李光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他的意思是要多一点如汴州军水军这般的精锐部队,而不是随便抓壮丁。
“节帅,郝将军从洪州回来了,说是有重要军情禀告!”
正在这时,亲兵蹑手蹑脚的走进竹楼,小心翼翼的禀告道。
“快让他来!”
李光弼头也不抬,眼睛看着地图说道,似乎是有口无心。
不一会,郝廷玉就一脸兴奋的走进竹楼,看到李光弼在看地图,他也不讲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
“李节帅,末将此番假扮盐商潜入洪州,还真让我查出一些要紧的事情来了。”
说完,他将袖口里的几枚铜钱,放在桌案上,指着其中一枚解释道:“节帅请看,这枚新钱,豫章城内都在说,乃是鲁炅所铸造,铜九铅一,比荆襄那边铸造的开元通宝要好上许多。”
“噢?”
李光弼眉毛一挑,饶有兴致的将地图放在桌案上。他眯着眼睛笑道:“鲁炅这收买人心之策,可不怎么高明啊!”
很多节度使,都有私铸铜钱的权力。这件事并不是从天宝以后才有的,而是自大唐开国便有之。天策上将的秦王府,便可以明目张胆的私铸铜钱。
一般说来,节度使铸的钱,都比朝廷的差。这种行为虽然也是劫掠民财,但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深究。
只不过,要是节度使若是铸造的钱币,比朝廷的含铜量还要更足一些,那就不简单了。
这往往是地方势力马上要起兵造反的前奏。
因为“新朝廷”需要用吸引力更大的货币,去顶掉过往的旧货币,从而夺取货币发行权!
“谁说不是呢,可问题在于,以末将多番观察,鲁炅大概是被冤枉的。或者说那个大老粗,还想不出这么细腻的法子捞钱。
丘八们缺军费了,直接在地方上劫掠就是了。拉不下脸的,跟本地大户与豪商们商议一下,弄点钱轻轻松松的,压根不必干这个来钱又慢,还颇受忌惮的活计,出力不讨好。”
郝廷玉言之凿凿说道。
对于朝廷来说,铸币是获得资金的最便捷方式。
可是对于丘八来说,铸钱必须要流通出去,才能换回想要的货物,需要冶炼铜矿,或者融化铜像什么的,开模具,开炉子熔铸也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终究还是太慢了。
说到底,还是抢劫更快一些,丘八们拿把刀就能干活,无本买卖爽到飞起!
不得不说,郝廷玉的话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这么说来,鲁炅是被冤枉的咯?”
李光弼慢条斯理的问道,眼中有精光闪过。
“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
鲁炅素来与颜真卿有旧,或许荆襄那边的皇帝认为,鲁炅跟颜真卿联手起来,不可小觑。内外策应之下,威胁到了皇帝屁股下面的位置。
所以即便发现鲁炅是被冤枉的,也有可能会顺水推舟。”
郝廷玉不动声色鼓动道,就差没说让李光弼派人去游说鲁炅投降了。
“你先去歇着吧,让本帅想想。”
李光弼没有直接否定郝廷玉的建议,他还在心中盘算着利弊得失。
郝廷玉走后,李光弼盯着桌案上的灯光,抱臂沉思良久。
兵法有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逸而劳之,亲而离之。
如今李光弼遇到的情况,就是要对鲁炅“亲而离之”,然后等那边出现破绽后,再“乱而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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