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爷随了嘎巴拉人顶骨数珠而去,李鄂遍寻无踪。
灶坑里‘噼里啪啦’的响声,却引来了张青夫妇,见灶门外黑烟滚滚,孙二娘这边不由惊呼道:
“叔叔烧的可是那人顶骨数珠?
嫂嫂不知那头陀是个恶行头陀,也不知这数珠是恶邪法器。
不是叔叔机警,嫂嫂就害苦叔叔了……”
滚滚黑烟虽说不至于遮蔽屋子,但那一股股的焦臭味道,孙二娘却熟悉的很。
人骨做柴的事儿,十字坡的公母俩也没少做,就是这股相同的焦臭气息。
但火焚人骨,不会有这般浓密黑烟,虽说也有黑烟,但只是丝丝缕缕而已。
“兄弟,哥哥事前也不知情啊!”
见武松面容冷厉,张青也忙不迭的解释道。
“哥哥、嫂嫂,是小弟觉着此珠恶戾,随便就丢进灶火之中了。
倒是惹的哥哥、嫂嫂担心了。
嫂嫂,武松饿了……”
见面容冷冽的武松没有怪罪,张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让武松出屋,公母俩给他上了酒肉馒头,张青便言说要下去给他取回背囊、木筒,也不敢在铺子里多待,就匆匆走了。
“叔叔,二娘本待叔叔在孟州府安稳之后,再去探视叔叔。
怎奈你那哥哥实在不济,十字坡的门户,还要二娘来撑着。
二娘脱不开你哥哥去孟州府见你。
此次你杀人潜逃,二娘以为终可以顾念叔叔了,未曾想,官府却索拿甚急。
叔叔此去,莫要忘了二娘才好……”
听着孙二娘的临行之言,李鄂不是武松,对她没有叔嫂之间的温情,只是停住嘴上的咀嚼劝道:
“嫂嫂,杀人越货,终不是长久的营生。
你与哥哥拿了武松驼袋里的金子,不若疏通一下官府,买上点地,做个山村富家夫妇可好?”
强忍住心中杀意,低头盯着桌上酒肉,说完良言之后,李鄂喝了一口碗中浑浊米酒。
若不是武二爷此去不远,李鄂就想拿着张青夫妇,以及他们那四個泼皮弟子,祭一祭腰间的雪花镔铁双戒刀。
杀人越货,兴许是活不下去的无奈之举,但常年开黑店,不仅杀人越货,还卖人肉包子。
李鄂真的有些容忍不了,头次武二爷没着这公母俩的道,这次差点被那四个泼皮废材,卸了大鸟打了平伙。
能忍住不杀这公母俩,就算是李鄂对武二爷的交待了。
武二爷走是走了,但留下的满腔杀意,却让李鄂捏白了指节。
“叔叔果然是记挂二娘的。
我便去取了两条蒜条金,一条弯了拴在手上,一条弯了拴在脚上,以后就有了对叔叔的念想。”
说完,孙二娘如说的一般,去一旁角落,翻了一下武松担子上卸下来的包袱、褡裢。
拿了两盘弯曲在一起的蒜条金后,武松在快活林舔包蒋门神所得的那匹艳彩锦缎,也被孙二娘一并拿了过来。
“叔叔这匹彩锦,也留与二娘做个念想吧。”
一边说着,孙二娘一边自顾捋直了盘作一团的蒜条金。
对折之后,又找来菜刀,一一剁断,双手双脚,各箍了一圈细如蒜苗的金条,还拎着群裾,给李鄂展示了一下脚上的一对金环。
孙二娘有母夜叉之名,又能扛动寻常壮汉,长相自然不会标致,虽说有些容量,但也入不了李鄂双眼。
“嫂嫂想要什么只管拿好了,我一苦行的头陀,也不好带着彩锦游历。”
吃饱喝足之后,为了掩藏心中杀意,李鄂便拿起度牒仔细看了起来。
绢本度牒上面苦头陀法号广惠,出自少林分院,度牒还是正经由鸿胪寺左右街僧录司签发的,准予广惠周游苦行三年。
按照武二爷的记忆,度牒的时效还有不到一年了。
这年月,别说寻常百姓不允许四处走动,僧道尼也是一样,去哪到哪,什么时间去、什么时间回,都有严格规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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