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护卫的脸上神色依然平淡,道:“不必了,杨大人随行带有京城来的医官,医官说大人需要静养,不需要其他的医者,诸位大人请回吧。”
袁泰连续两次“好意”都被护卫给挡了回来,他却没有丝毫不满的神情,只是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请杨大人好好养病,早日康复,这山东的大局少了杨大人可不行,我们走吧。”
说完,袁泰挥了挥手,转身的瞬间,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这小小的护卫竟连续否了他袁泰的意见,堂堂的布政使能心里好受?
更让袁泰不满意的是,杨帆的谱儿不小,山东的重要官员都来了,结果他说不见就不见,真是不识好歹!
待一众官员离开了不久,从官船上来下来一行人,染了风寒的杨帆被一群人簇拥着,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袁泰等官员留下来的耳目众多,可没有一个人看清杨帆的样子,只是远远地见到了那身影而已。
瞬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钦差杨帆,成为今日整个济南城里面官员谈论的话题。
就连济南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新来的钦差大臣杨帆是个“病秧子”,受了风寒连人都不敢见。
入夜,袁府。
袁泰一身藏青直衫,端坐在主位上,眉头微蹙。
在他下手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乃是袁泰的心腹——左参政李珂和右参政程端,两人是袁泰在政务上的左膀右臂,亦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只听袁泰问道:“这杨帆在官船上避而不见,下船后又神神秘秘地入了驿站,你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闻言,左参政李珂想都没想,就立刻说道:“藩台,下官认为这杨帆不过是一个贪图享乐的纸老虎罢了,按理说,从应天到济南,他早就应该到了,为何一直拖延?还不是为了享受?这种人胸无大志。”
说到这里,他的两撇八字胡抖了抖,淡笑道:“京城的传言多半以讹传讹,下官觉得杨帆今日躲着不见人,就是漏了怯,他到济南也只是走走过场,镀镀金罢了,不足为虑。”此刻的李珂手里就差一把羽毛扇了,不然真有诸葛孔明,指点江山的模样。
袁泰没有说话,他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着李珂的分析,然后望向右参政程端。
程端比李珂要小上三岁,不过论谋略,他却丝毫不逊色于李珂,甚至强上一筹。
只见程端眉头紧蹙,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藩台,无风不起浪,这杨帆在应天闹得好大名声,难道换了个地方就换了脾气秉性吗?我们绝对不可小瞧轻视了他。”
程端这话里面藏着钉子,摆明了在驳斥李珂认为杨帆是“纸老虎”的说辞。
李珂冷笑一声,反驳程端道:“应天是京师,天子脚下,有天子撑腰,杨帆有张狂的资本,可这里是山东,那韩宜可小儿如何?来的时候也想闹腾,而今还不是老实了?”
程端摇了摇头,说道:“韩宜可担任济南知府,与杨帆这个钦差怎么可相提并论?藩台,那杨帆有陛下亲自赏赐的‘便宜行事’之权,他今日的行径不是露怯,而是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请藩台小心应对!”
李珂怪笑一声,讥讽程端,道:“程大人不要小题大做,当初那韩宜可来的时候,我怎么记得你也说过要好好应对的话?结果怎么着?韩宜可被藩台大人收拾地没了动静,杨帆能比韩宜可强到哪里去?山东,到底还是藩台大人说得算。”
李珂与程端,虽然都是袁泰的铁杆心腹,但两个人的性格迥异,李珂张扬、程端沉稳保守,加上有些政见不和,两个人私下一直都不对付,出言嘲讽拆台是常有的事情。
程端阴沉着脸,道:“我没说山东不以藩台大人为尊,但陛下派来心腹钦差,岂可等闲视之?李大人,你一未阿谀奉承藩台大人,是要陷藩台大人于险境?”
李珂皮笑肉不笑地反呛程端道:“我李珂追随大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论对藩台大人的忠心耿耿,谁能比得上我李珂?你休要血口喷人!”
两人唇枪舌剑,越吵越厉害,见状,袁泰拍了拍桌案,叫住了他们。
从内心上讲,袁泰也认同程端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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