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耿定力,之前他还客气一些,只是问些问题,听他如何作答。
现在问耿家的家仆,他就表现出刑部尚书的老辣了。
问的问题极其细,包括具体的哪一天哪个时辰,人在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办了哪些事。
他们又哪里比得上耿定力有心理素质?
何况耿定力一早出门与成敬一同离开之后,他们是眼睁睁看着锦衣卫登门查抄的。
现在钦差只问着前面这些天他们的行踪,一点都没有涉及到什么程家、盐场。
越是如此,耿定力越是冷汗频频。
这就是在让他们的心防渐渐崩溃,因为萧大亨说了南京城中早就有人留心着耿家。
萧大亨问来问去,始终还没问到关键,耿定力又想起来一事。
书房里自然没留下与这次案子直接相关的书信文字,都烧了。
但如果家宅被查抄了……此前萧大亨只讯问程家人、传问了一些低品文武,大家真以为他是来大事化小的。
耿定力又怎么会直接把过去那些与此事完全无关的其他事全都缝补好呢?
南京城内,现在果然已经传遍了。
清晨,新任南京镇守太监和操江都御史一同出城。
随后,耿家就被锦衣卫围了。而即便有人想出城去通风报信,那成敬形影不离,莫非是去他面前不打自招?
没人这么蠢。
现在又是姚二虎抄家,轻车熟路了。
“本千户只是办差的,你们不必在本千户面前喊冤。明白告诉你们罢了,都已是罪员家小,都在院子里候着吧。秦百户,麻烦了,这些东西先快马送去。鲁公公,家中财物,还请一同清点。”
首先只用堵了院门,派几人守着不让走人出去。
而后直接拿了那三个下人,后脚赶去勇卫营罢了。
接着才是径直去书房,捡要紧的东西收拾。
现在嘛,则是看看耿定力收于家宅的财物,这些还要成敬从北京带过来的“干儿子”一同见证。
“我在乐平时,闲着无趣早就问过很多。”姚二虎大大摇着头,“按程绍林的家眷、家仆说来,这么多年孝敬着实不少。鲁公公,不太对得上。反正都是圣旨革了的罪员,要不要我当场炮制讯问?”
“……不必了吧?问案还是交给三法司。这南京城里,眼下不知多少人盯着这边,总归过去是四品大员……”
姚二虎却跃跃欲试:“那样岂不是能多抄几家?”
姓鲁的中年太监不与他这“莽夫”一般见识,心里暗暗祈祷着魏国公前去孝陵卫祭祖、平夷伯出营巡江会让南京城内一些人心里绷着根弦。
南京城内的大小官员心里当然绷着这根弦。
而且也不敢私下里来往。
有的在官衙里,只能对眼色,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商量。
有的在家里,走来走去提笔又放下。
锦衣卫突然冒出来直接围了耿家,让人惊悚。
谁知道北镇抚司南下的锦衣卫有多少?现在谁还敢以为就是为勇卫营引路的那些?
大热的天气,到中午时,南京城内不少阔气的宅子里炊烟厚实。
姚二虎啧啧称奇:“要烧的东西多了,可别一个不慎走了水。”
盛夏正午,许多人家确实灶里烧着柴、院中缸里烧着东西。
大多是书信、账册,都是纸。
因此烟雾缭绕。
“……老爷,这有用吗?”
“烧你的!别怕,万一真传问过来,嘴巴一定要严实!”
宅主人目光忧虑地看着东面:“抄了耿家之后,城中并无异样。这便是告诉我们,需要烧的快烧了……”
这是他的理解。
办案最怕办着办着办成窝案,越牵连越广。
江南毕竟是赋税重地,这么长的时间里江南诸官早就想了很多。
北京来的三法司要么是上来便直接拿问要员,大军围城紧闭诸门,那就是要速战速决;要么是慢慢讯问,只问倭寇劫粮一案,那便是要轻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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