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吃了它?锁茵想道。自己已经如此,活一天是一天,在此存亡之际,什么也顾不得了,忽而想起顾先生给的一本《四国略计》中所言:天地之命在乎宇宙,人之命在乎人也;为义可抛命,为义亦可求命。人有忧,亦可无忧;命之一字,皆在其身。
锁茵恨下心来,食了死鸟。如此一来,锁茵早抛却早年的认识,无论食何物,都将其食入腹中,只为活命。不知不觉半年一过。
顾先生带着如雪和少晨来开了山洞,如雪一路上不停地问顾先生:“我家小姐在何处?”顾先生只是将手一指,几人看去,只见一人衣衫褴褛缩在石壁之下。如雪和少晨皆不敢相信,那人如何是马锁茵呢。那人似乎被惊动了,起身看向了他们,随即便疯了似地跑过来喊道:“姓顾的,我要杀了你,你一声不吭,将我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
顾先生笑道:“马姑娘实在是厉害,在此地居然真的生活了大半年,你绝不是一般人啊!”如雪看上一身肮脏的人,嫌弃地打量了几眼,实在难以置信。锁茵才不管他那套说辞,她在此处可真是过了这辈子最辛苦的日子了。她可是跟自己说过,见到顾先生,不管自己是以前如何乖顺,一定要将顾先生狠狠地骂一顿。正欲骂人,只听少旁边一男子试探性地问道:“二姐?”锁茵一看,原来是少晨,而他旁边站着的正是一脸复杂的如雪。锁茵瞬间泪如雨下,一把抱着如雪说道:“如雪,如雪,我可算见到你们了,我好苦啊。”如雪说道:“主......主儿?你怎......怎么弄成这样?”少晨也问道:“师父,我二姐怎么变成这样了?”顾先生笑道:“先带你姐姐回去吧,梓寒已经准备好一切了,马小姐先回去梳洗一番,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锁茵听顾先生如此说,又想到自己一身脏乱不堪,实在不方便与他们说话,只好点头答应。几人回到住处,如雪伺候锁茵梳洗打扮了一番。待锁茵梳洗收拾好,吃了些粗饭,这才将这半年如何活下来一一说了,饥时以虫禽为时,饿时以雪水解渴幸,而身上穿着是厚实的狐裘羊毛,这才不至于太寒冷。说着,锁茵指着顾先生质问道:“我并无做错什么,你,你何必如此折磨我?将我一女子投在丛草不生的寒毛之地。你,你凭什么?”如雪也咬牙恨道:“顾先生,你为何如此?每每我问你我家小姐去了何处,你闪烁其词,只说将我家小姐送到一处好好锻炼。可是如今你自己说说,那算是个什么锻炼?”顾先生面色平淡地对锁茵说道:“我先时交给你那几本书,就是要你明白凡事动脑处理,善于权谋。可是你前生多尽了好日子,不曾挨过饥饿,受过什么苦,我将你送到那里,一要看你是否有放下面子的求生的意志,二是希望你能够经历苦难,习惯苦难。你平生多惫懒,希望你可以一改习性,强身做事。”锁茵听他的解释,有些理解,可是一想到那半年的苦难,心中又不免恼怒起来:“就算如此,也该事先问问我才是,怎么一句话不讲,便让我在那受苦楚。”少晨也有些气恼:“师父,我二姐遭此磨难,非女儿家该受也,您此事做的实不该啊。我二姐自小便是我父亲的掌上明珠,长姐更是舍不得其受半分委屈。”顾先生瞪了一眼少晨,面露几丝愠怒,说道:“小子目光短浅,你怎么不想,你马家几百人,如今剩下几人?还贪恋回去繁华不成?此等大仇面前,你姐弟二人还纠结女儿身,是何等愚蠢!你跟了我有三年,何止短目如此?”少晨听了,不敢再言。锁茵叹息道:“这半年,我也着实想了许多,我马家遭此大难,说到底,我也有责任。若非我识人不清......事后,我却懦弱至此,只有满腔怨恨而无所为,实是不该。”忽而抬头看着少晨说道:“少晨,二姐不好,此前不但自己无所作为,还想着让你不要找事,我整日强颜欢笑,不愿低下身段让人看出,如今吃了死鸟虫蚁,也明白了面子算什么?女子又如何,谁人能有千年寿命,弹指之间,生命即逝。我们既有如此大仇,就该报个痛快!”少晨听他二姐如此说,震撼之余,不免欣喜起来:“二姐,果真要与弟共谋复仇?”锁茵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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