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龙并未在伦敦市内呆很久,在滑铁卢站跟耶昂姐妹道别,然后就回到了他在萨里郡的公寓,孑然一身。
孤独总是让人自省的,在之前20个小时里,林义龙花了一大笔钱,收获了三只妹纸;可仔细想想,他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反而搭上了他与见习生凯伦-怀特豪斯本来陌生而“良好”的工作关系。倘若他还是之前的那个林义龙,绝不会如此轻率决定他人的命运——苦难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在那间俱乐部活动结束之后,他应该像现在一样,独自一人回到公寓里。
在公寓呆了不到半个小时,楼下的房东沃伦太太大概知道林义龙已经回到公寓,特地来找林义龙道歉为她上午的无礼举动道歉。
“抱歉,义龙。”房东太太说道,“上午那时候我表姐正在这里,她罹患了癫痫病,一旦受到持续刺激的话就会失控。”
“是我应该道歉。”林义龙回答道,“我睡得实在是太死了,吵到你都是我的错。沃伦太太,你愿意跟我喝杯茶,聊一聊天么?”
“很荣幸。”随即,她就进入了林义龙的“孤堡”。
顺便提一句,除了两次电锅炉维护林义龙让工作人员进入过以外,没有其他人进入过林义龙的公寓。
林义龙于是烧水泡茶,在沃伦太太的面前摆上了在他冰箱里放了一年的荷兰焦糖华夫饼。
“怎么说呢,我感觉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林义龙抿了一下他茶杯的边缘,“我感觉一个女孩子很可怜,于是给了她1000镑,然后要求她来我家里帮佣抵债,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沃伦太太非常诧异地看着林义龙,吃惊地问道:“只是帮佣么?”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林义龙望着沃伦太太的眼睛,婉转地透露出了一些事实,“她的生活实在是太惨了,孤苦伶仃的,我提出帮助之后,她要用那种方式偿还,我同意了。但就在最后一刻,我逃了,然后就回到这里了。”
“那你在烦恼什么呢?是那1000镑还是其他的什么?”沃伦太太问道。
“你瞧,这就是我烦恼的事,沃伦太太。”林义龙回答道,“这个问题就是我应不应该去把钱要回来。你瞧,我还是很穷的,一下拿出1000镑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也没有什么必须要收回的决心:我一方面担心要回来那1000镑,她就会潦倒失去生活信心;一方面担心如果我不要,是不是人为的改变了她的生活,就像马克吐温的《三万元遗产》里面那样,白白因为一千镑毁掉了她。”
沃伦太太对文学很有兴趣,曾读过《马克吐温短篇小说选》,知道林义龙指得是什么,于是就开导到:“这就是命运啊,义龙。既然是命运,你抗争也好,顺从也罢,全都是神的旨意;神的为我们安排的命运很神秘,只有你做出了决定的时候,才会发现他的意图。”
得,这话说得等同于什么也没有说,大概意思是得林义龙自己拿决定。
当然,沃伦太太的话并不是什么启示都没有——既然林义龙已经对耶昂姐妹表示了他们的命中是注定要林义龙去‘拯救’的,那么作为命运载体的个人就应该肩负起他主张的这个命运的延续,这个逻辑对凯蒂同样适用。
“我明白我要做什么了。”林义龙向沃伦太太说道。
又扯了一段闲谈之后,沃伦太太向林义龙告别。林义龙把她送下楼到她公寓门口的时候,沃伦太太随口问道,“我亲爱的义龙,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女孩。”
“顺其自然。”跟大道理一样模棱两可的四个字,就是林义龙的回答。
林义龙周日没有出门,把自己锁在家里,躲着所有人,没有碰他计划要在家完成的工作计划,也没有碰最新一期的上诉法院司法解释,更没有和在远东的家里人连视频聊天,浑浑噩噩地玩了一整天的游戏。
又到了周一,林义龙穿着整齐地出现在了律师楼。
凯蒂也在办公室里,她把自己埋在她的隔间里,回避着林义龙,连正常的对话都没法进行。
林义龙按照正常的流程审合同,读计划书,为这些文件写评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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