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疾泉听到“逐出了黑竹会”,吃了一惊,却见沈凤鸣目光垂下,似乎并不愿对此事露出什么表情。他方明白为何他要说“此一时,彼一时”——被逐离了黑竹,他便没有了护着娄千杉的必要,而听他们意思,这事情全系出于他们的计划,原本甚至是要取沈凤鸣性命的——不知夏庄主于此,又是否知情?
只听娄千杉又道,夏公子,事情都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你也不必太着急。那道士运气好,但也未必好得了多久,待我进了内城之后,寻机会替你除了他,总不会叫你失望。
夏琝冷笑道,除了他?他现今可是朱雀的心腹,你敢动他?莫说是你了——你大哥都未必敢动他!若是打草惊了蛇,我可惹不起朱雀!
娄千杉却笑道,当然不能莽撞动手了,但机会都是人找出来的;再者,夏公子未免也太不信任我了吧?难道在朱雀面前,我比那一个道士还不如么?
夏琝便好像沉默了一会儿,方道,难讲。可别忘了朱雀身边还有那个女人秋葵呢。
娄千杉便冷笑一声,道,秋葵嘛……姿色虽然不错,但心计就差了点。还正是因为有她在,我的机会才更大啊——你不晓得她与我还有些儿同门情谊么?
她说着,咯咯娇笑起来,转头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单、沈二人才终于确定这屋子里的另一人便是“大哥”张弓长。只听他冷然开口道,本应如此。停了一停,又道,不过夏公子,沈凤鸣那头,却要交给你了。今日之事,也难说朱雀是否对我存疑,我这边就不方便出面对付他。但如今沈凤鸣背后既无靠山,凭你们夏家庄的实力,对付他应该不难?便算不直接出面,随便撂几件案子在他头上,总也有办法解决了他。
夏琝喟然道,这般黑锅却要我背?我跟他说来也没什么仇怨,这事情,做起来我也手软。
我和那道士也没什么仇怨啊,大家不都是互相帮忙嘛。娄千杉娇滴滴接话。
夏琝沉吟一下,道,那好。不过你们可当心点,别让我爹晓得了。上次秋葵那件事情,我已经吃了他一顿说。
放心,我们是什么样人。娄千杉道。
夏琝似乎心情微躁,道,若没旁的事,我便先走了。
娄千杉娇笑道,我晓得,夏公子岳父大人到访,可是急得不得了了。
夏琝没好气道,便是因为跟你们这一会,竟没与他吃顿饭,也不晓得回去他还在不在!
你先去吧。张弓长道。这几天若有什么事,反正还可来此与千杉商量。
对了——张大侠,你打算何时带娄姑娘去见朱雀?
先过一段时日吧。张弓长道。若这几天便立刻带她去,易惹朱雀疑心。
单疾泉与沈凤鸣听到夏琝准备走,早便悄悄避闪开些,过不多时,果见他出门离去。沈凤鸣心中暗恨,想自己与夏琝从来无甚过节,他却便这样要取自己性命,若非今日听说,还不知何时便着了道。
抬眼看单疾泉,他也在皱眉。沈凤鸣忽然心里又有一阵幸灾乐祸,低声道,这下信了么?这女人,你觉得无意能拿得下?
单疾泉不语。
还有那个夏琝——你放心让女儿嫁了他?沈凤鸣追了一句。
单疾泉反而笑了,还未说话,只听里面张弓长又已道,难得——难得有个男人见了你,却竟毫不动心的。
这语气已变得有些轻佻,与方才那沉沉的口气全然不同。娄千杉轻笑道,他满脑子他那未婚妻子和岳父大人的事情,哪里看得进别的女人。
你便不生气?张弓长道。便不想找个机会将他收服收服?
他想必说话时,也做了什么轻佻的举动,娄千杉忽冷冷道,大哥,我们说好的。待我拿到这块金牌,我自不会食言,但现在……
张弓长轻轻哼了一声,道,你若去了朱雀面前,还有我的份么?
娄千杉口气又转为暧昧,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了……
单、沈二人无谓多听,好在张弓长不几句话也便出门离开。两人噤声目送他走远,沈凤鸣方道,你还要见见娄千杉的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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