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为师看来,这人愚不可及,他的迂腐葬送了玄广惠探的好局,说不定会害得玄广惠探最终落败。这种人,有什么好怜惜的。”太原雪斋不屑一顾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向麾下的忍者头目土原子经招了招手,“子经,你来善后。其他人,跟我速速前往今川馆。玄广惠探已知消息,刻不容缓了。”
策马而去的一路上,今川氏元一言不发。太原雪斋自然明白徒弟心里想着什么,斟酌了片刻后还是放慢了马速,对今川氏元道:“承芳,说吧,你在想什么。”
“徒儿不认同老师怼田沼大人的评价,徒儿觉得他是了不起的武士。”今川氏元毫不避讳地吐露了新声。
“迂腐的观念要抛在脑后,想成大事者要不择手段,岂能像他那样瞻前顾后?念着什么先主之恩、武士之道,最后误了大事。”太原雪斋摇了摇头,并不动容。
“可是徒儿那‘迂腐’的观念,不是从小到大您向我言传身教的吗?‘知恩图报,谦善守正,为人处世,勿悖良心’,不是您一直教导我的吗?不也是您一直和我说,要做一个好人吗?田沼大人不就是那样的好人吗?他没有为了达到目的而泯灭人性,反倒是秉持着自己的良心。”今川氏元单手握缰,另一只手则向太原雪斋摊开,就像他小时候请教问题时那样真挚,“为什么您现在又教给徒儿和小时所学截然相反的道理呢?”
今川氏元的诘问让太原雪斋无言以对,他把视线缓缓移开,望向右侧身后的群山——群山深处就是师徒两人修行多年的善德寺,也是太原雪斋教育今川氏元的地方。
沉默半晌后,太原雪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不忍和今川氏元对视,而是依旧选择自顾自地继续看着群山,缓缓地道:
“是的,为师之前是这么教过你。但当时为师以为你可以一辈子在寺里当个闲散和尚,自然希望能像个好人一样活下去。好人虽然吃亏,但是良心不痛,活得最为自在。坏人虽然得利,可是良心有愧,日日夜夜受煎熬。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可是在乱世的武家,好人是活不下去的。留着良心,就留不下命。既然你要来武家,就不能当君子了。既然是要当小人,为师当然要教给你一套完全相悖的道理。为师知道你本性善良,想改过来很难,但也还要努力。”
太原雪斋将那口气长叹出来,这才非常内疚地转过头来看向今川氏元,却从后者眼里看到了那熟悉的“不服”和“正气”。
“为师知道你不认同,但这事非改不可,不过你可以慢慢来。有为师在,一切脏事恶事都可以帮你干,你不需要弄脏你那白皙的羽毛,为师来就可以了。”
“不过啊…”太原雪斋话锋一转,凝视着今川氏元的双眸,语重心长地嘱咐道,“等为师不在了,那些脏事就要你自己来了。如果你还是守着正道和良心,不肯染红羽毛的话…小心身死族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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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小溪时,今川氏元执意停下来清洗手部和腰间的伤口。太原雪斋知道,今川氏元有些洁癖,不喜欢身上被脏东西沾着。但是他也明白,今川氏元这次想洗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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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五年(1536)3月17日下午,申时初刻,今川馆东门外。
今川氏元和太原雪斋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今川馆出人意料地没有戒严,还有行人商贾正常出入。守城的门卫是寿桂尼的亲信瑞林虎太郎,看到众人到了后匆忙下来引路,同时低声嘱咐道:“尼御台在天守阁等公子和大师。”
“知道了,多谢。”太原雪斋嘴上如此应着,心里却隐隐有了不安。因为他看到,今川馆北门的屋敷里明显有着福岛家的旗号。玄广惠探之母出自福岛氏,玄广惠探本人也是福岛家现任当主——今川家赫赫有名的宿将——福岛正成的外孙。玄广惠探如果要夺家督,福岛家必然是头号支持者。它的旗号出现在这里…说明局势不妙了。
“为什么三之丸北门边会有福岛家的旗号?”太原雪斋压低声音向瑞林虎太郎确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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